第5章 、福娃

阮十一回到家後,其母桂大奶奶拉著他上下看了一遍,才欣慰道:“好,果然有男子漢的模樣了,這馬上要成婚了,就是大人了,可不許再和以前那般淘氣。”

“兒子知曉。”阮十一是家中獨子,只上頭有個姐姐也早就嫁了,他爹爹雖然未曾有功名,但和本家關系非常親近,因此阮十一家中殷實的緊。

他和桂大奶奶拉了幾句家常後,就說起滾床童子的事情:“兒子今日在路上碰到蜜姐兒了,她正在外邊玩耍,兒子見她很是可愛,便想讓她來做滾床童子,如何?”

桂大奶奶是知曉兒子的,除了讀書,就是個三不管的主兒,要不然也不會為他尋娘家侄女兒嫁給兒子,還比兒子大幾歲,就是為了好生照顧他。

故而,她認定是蜜娘祖父母說了什麽,不免問道:“可是她們家那老太太說了什麽?你怎麽能搭理她呢,她素日最愛哭窮,還有她家老頭子也是個打秋風的。況且,我早已經找好了人,是瑸大奶奶的侄女,那可是個小福女。”

讀書人講究誠信,況且阮十一想起蜜娘那幅乖模樣兒,還是爭取道:“娘,不是她家老太太同我說的,是蜜娘一個人在那兒玩。我見她分外可愛,又想起當年定叔在族裏何等風光,要是當年蜜娘她祖父不賭,定叔怕是早就一路連捷了。就當幫幫蜜娘吧,興許結個人緣呢。”

別看阮十一平日裏孩子心性,也不怎麽理俗事,但是但凡讀書人,又有幾個真的蠢的。

桂大奶奶也被這句結人緣的話觸動了,別看阮家出了個皇後,但其實也沒什麽大用,他們本家就三個房頭,還都在京中,哪裏能顧及到江陵的族人。都說自己丈夫和本家關系好,但充其量也不過是管著些祭田罷了,比尋常族人日子好過些罷了。

大雍朝靠的終究還是讀書人,阮家更盼著族裏出幾個讀書人,那些外戚勛貴不過是富貴閑人,即便有的掌管兵權,但本朝以文禦武,阮家本來也不是以武為本,大多數還是讀書人,若是阮嘉定有一日真的能讀出去,那個今日就算是結了個善緣了。

“既這樣,就讓蜜娘來吧。至於男童你可別插手啊,我請的可不是一般人。”桂大奶奶鄭重道。

要知道這滾床童子一般都是用的一男一女,寓意是龍鳳呈祥,日後新娘子也會生一男一女,湊成一個“好”字。

但男童比女童又更重要些,畢竟在時下人都認為生兒子還是更重要啊,女童就是個點綴罷了。

聽母親說起男童這般鄭重,阮十一問道:“這男童請的是誰呀?”

桂大奶奶微微一笑:“是張夫人的兒子,你說身份如何?”

“張夫人,哪位張夫人呀?”阮十一想了想,復而又道:“該不會是巡按禦史張茂擇的夫人吧。”

桂大奶奶點頭:“若非人家看著京裏公爺的面子上也不會讓他兒子來,況且她父親簡大人任淮南鹽運史。”

原來如此強硬的背景,阮十一也對他娘拜服道:“這還是多虧了娘,才請的到如此的人。”

這對於阮十一一句話的事情,但是傳到蜜娘這邊,定二奶奶當成天大的喜事。

“蜜娘,娘去你尚四伯母那裏借一塊紅布料來,這幾天就替你做身好看的衣裳,如何呀?”因為家裏過的不好,定二奶奶除了和尚四奶奶那邊走動,幾乎都不和族裏其他人走動,當然,也怕人說她們是打秋風的。

現在女兒討人喜歡,還去做滾床童子,定二奶奶不知道多高興。

蜜娘拉住娘親:“娘親,我有一件紅色的褂子,是去年做的,我穿那身就好,你替女兒熨一下就好了。”

開玩笑,這還沒掙錢呢,就再去拿新布來,娘說是借,肯定是私下給錢,這不虧了麽?

“那不成,那件褂子都舊了。”定二奶奶正煩惱呢。

她手裏從堂姐吳少夫人處拿來的錢,足足一兩銀子是為丈夫攢的,明年院試,丈夫要尋廩膳生作保,多的不提,至少一兩銀子是要的。

但丈夫重要,女兒也重要。

好不容易女兒能被人看上,她不能讓女兒被人家看笑話。

不曾想到了晚上桂大奶奶派身邊的人送來小紅褂子,外邊繡著精致的小梅花,分外好看,定二奶奶難得還給了賞錢給來人。

那人知道定二奶奶過的拮據,但即便如此,還這般知道禮數,不免提點幾句:“這說起來原本女童是選了瑸大奶奶的侄女,瑸大奶奶您也是知道的,一向往我們奶奶那兒走的勤。但是我們奶奶素來是知曉誰才是自家人,況且當年定二爺對我們家少爺更是不用提。”

定二奶奶臉上露出些許笑意來,顯然很受用,要知道這同是阮家人,也分三六九等的,若說寶塔尖尖上的是在京的渤海公那一脈,老家最有權利的是族長那一脈,那麽之下就是這桂大奶奶的丈夫阮嘉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