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寧老爺子剛剛痛快的連幹兩三碗雞湯，現在說自己飽了自然是十分有說服力的。

說完這些，老爺子就不再言語，笑呵呵的站在一旁看著聽完小孫子的話後一時有些傻眼的幾人。

不過說來也奇怪。

寧老爺子摸了摸自己此刻有些暖意的胃部。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有些陌生。

聯邦人類平時用的營養液或者營養罐頭都是拆開就能吃的，從來也沒有人多此一舉的想著把已經處理好的營養液再熱熱吃的。

即使是像寧老爺子這樣傷勢眼中的軍部大佬，負責為他治療傷勢的聯邦醫院也只是想著在治療倉上多做些研究，又或者請在中央星的治療師每隔一段時間就為他壓制一下體內的輻射副作用。

聯邦現存的資料庫中從來也沒有哪項研究證明過加熱後的營養液比不加熱的要好。

反而對很多人來說，這完全是浪費時間的多此一舉。

這還是寧老爺子有生以來第一次有胃部被溫熱的液體充滿的感覺。

按理來說忽然改變飲食習慣是會讓人感覺不適的。尤其是像寧老爺子這樣身體目前比較虛弱的存在。

可奇怪就奇怪在這裏。

寧老爺子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反而是這股暖流似乎順著血液的方向流向了他的身體各處。

原本不論躺多久治療倉都很難感受到溫暖的冰冷手心開始變得溫熱，背部那被寬松的常服遮蓋住的至今還沒有完全愈合的猙獰麻木的傷口第一次感覺到了如同被螞蟻啃咬一樣密密麻麻的通感和皮肉細微生長帶來的瘙癢。

以前年輕剛參軍的時候，寧老爺子一度覺得自己還挺幸運的。和有些同僚那發作起來幾乎讓人覺得痛不欲生的副作用相比，他每天最多只能有大約三句話時長的說話時間的副作用簡直是不值一提。

只是不能說太多話而已，又不是變啞巴了。更何況他本身也不是什麽特別喜歡說話的人。

可是等後來在與蟲族作戰的戰場上重傷次數多了之後，他才發現，並沒有這麽簡單。

宇宙輻射影響人類的基因。

他以為自己只是說話的能力被限制了。

其實他所有的一切，都被這個名為宇宙輻射的存在套上了一層枷鎖。

他的副作用，名為限制。

因為這，他終生無法達到最高的SSS等級。

甚至在他體質突破S級後，他的每一次進階都需要極為優秀的治療師為他暫時壓制輻射，讓他能趁機突破進階。

同樣也因為這，他體內本就存在的自我恢復系統被鎖定，每當他受到超過一定界限的傷勢時，都很難自我恢復。而且情況只會一次比一次嚴重，直到哪怕在治療師的治療下，他也無法自我恢復傷勢，哪怕只是一點點。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是，S級以後每一級的進階都十分艱難，終身無望SSS等級。但是這有什麽呢？整個聯邦一共才有多少個能將體質突破S級的存在？

是，傷勢超過一定界限後是難以恢復，但是一個人一輩子才會受幾次這麽重的傷勢啊。

這一切都不算什麽。

可偏偏他不是啊。

他曾經是聯邦軍部的脊梁。

他曾經那麽傲然的屹立在邊緣星防線之上。

他曾經是戰士們的希望。只要目光所及有他身影存在的地方，哪怕那裏的形勢再危急，那些浴血奮戰的戰士們心中似乎都會存在一個信念：他們敗不了，他們還沒有輸。

曾經…

他也是最最讓兒女們驕傲和崇拜的父親。

可現在，因為他傷勢的原因，大兒子只能和妻子一起鎮守在邊緣星。

半年前邊緣星傳回來的消息還說大約只要三年五載就回來了。可從前段時間傳回來的消息看，三年五載又成了遙遙無期。

而他什麽都做不了。

現在的他就是個連出門多走動一會兒都做不到，只能每天躺在治療倉裏續命的幹瘦小老頭兒。

寧老爺子想的有些出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就想起了這些。

直到回過神來之後，寧老爺子猛地發現，本來還都在悄悄愁眉苦臉的兒女們，連帶著妻子、大孫子眾人的視線不知道什麽時候全都跑到了他的身上。

被稍微嚇了一下的老爺子皺眉。

但沒說出話來。

他今天的三句話時長用完了。

寧欣先是快步跑到自己的通訊器前下掉直播間，這才看向自家老爺子，語氣激動的說：“爸，你剛剛！”

寧老爺子：我剛剛怎麽了？你倒是說啊。

寧欣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殺氣爸您知道吧。就以前我小的時候你每次回家時給我的那種感覺。哎呀反正我也說不清，但是我剛剛就是覺得爸您特別嚇人。”

這什麽跟什麽？

見小女兒不靠譜，老爺子將視線投向二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