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4/5頁)

“老三?”皇帝掀開車簾看了一眼,並未見到於景渡的身影。

“老奴在出來的路上看到的,宴王殿下似乎是被人扶著呢。”來福道。

皇帝擰了擰眉,“他身子不好,朕特意沒讓他跟著,這麽冷的天,司天監還說要下雪。”

來福聞言忙道,“陛下體恤殿下身體,殿下定然是知道的。”

皇帝聞言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色,不知為何心情突然變得有些不大暢快。

當日的太子冠禮十分隆重。

可惜天公不作美,中途突然開始下雪,而且雪越下越大,最後不得不草草結束。

也不知是因為下雪的緣故,還是因為別的原因,皇帝一整日都沉著臉。

百官素來是愛察言觀色的,見皇帝面色不豫,便紛紛在心裏嘀咕。

太子將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極為不快,面上卻要裝作雲淡風輕。

當日回宮後,皇後便讓人備了酒菜,親自去將皇帝請了去。

皇帝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但不忍拂了皇後面子,還是去了皇後宮中。

另一邊。

於景渡自從早晨出去了那一趟後,回來便不省人事了。

不過依著他的吩咐,宮人們並未聲張。

直到黃昏時,才有人去皇後宮中報信,卻被攔在了門口。

報信的人倒也好說話,被皇後的人攔住後也沒堅持,甚至都沒細說是何事便回去了。

這就導致皇帝一直沒接到信兒,直到夜深從皇後宮裏出來,才知道於景渡病重了。

初時皇帝只當對方是舊疾復發,直到他進了福安宮,發覺於景渡面色蒼白的躺在榻上,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他周圍好幾個太醫圍著,各個都直冒冷汗,一臉束手無策的模樣。

“怎麽回事?”皇帝怒道:“老三前兩日還好好的,怎麽今日就變成這樣了?”

皇帝揪住一個太醫質問道:“來福不是說早晨他還去過宮門口嗎?”

“陛下……宴王殿下這舊疾本就兇險,這兩日又似是積郁太深,加上今日出去了一趟,風寒入體,這才一病不起。”太醫解釋道。

皇帝一把將人推開,走到榻邊喚道:“老三,我兒,能聽見嗎?父皇在這裏……”

然而榻上的於景渡卻毫無反應,就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微弱。

“為何不提前來報?”皇帝冷聲朝著宮人質問道:“宴王是一下子就病成這樣的嗎?”

“回陛下!”宮人當即跪在地上,紅著眼睛道:“奴婢聽說陛下回宮,第一時間就去報了,可陛下不在寢宮……奴婢又去了皇後宮中,被宮人攔著不讓進,說是會擾了陛下和皇後娘娘用飯。”

皇帝聞言面色一冷,驟然想起了數年前的一段往事。

那年深秋,於景渡的母妃病重,他也是在皇後宮中……

“吳太醫。”皇帝開口道:“宴王的病一直是你在盯著,朕命你不惜一切代價,保住他的命。若宴王今夜撐不過去,你給他陪葬吧。”

“臣……遵旨。”吳太醫道。

皇帝起身,太醫們當即又簇擁到了於景渡的榻邊。

“來福。”皇帝開口,聲音稍稍有些啞,“這屋裏血腥氣太重,陪朕到外頭透透氣。”

來福聞言忙攙著皇帝出去了。

福安宮的院子裏種著幾株紅梅,這會兒被雪一映襯,顯得格外好看。

“朕記得祁妃很喜歡梅花。”皇帝開口道。

“是啊,這院子裏的紅梅,還是從當初祁妃的住處移栽過來的。”來福道。

皇帝從廊下走出來,走到梅樹邊伸手想折一枝,卻又忍住了。

“這些年,朕從來都沒忘了她。”皇帝喃喃道:“旁人都道朕不喜歡她,卻不知朕……”

皇帝大概是觸景生情,眼圈微微有些泛紅。

“她想要的不是一個皇帝,而是一個能一心待她的夫君,朕給不了她……”皇帝嘆了口氣,“有時候朕會忍不住想,若她和旁人一樣,是不是就能安安穩穩活到現在?可若她與旁人一樣,那還是她嗎?”

這些年來,皇帝其實很少回憶祁妃,不是忘了,而是不敢回憶。

人往往就是這樣,越是虧欠一個人,就越是不願想起對方,免得自己又要受到內心的責備。

尤其是皇帝,他身居高位,身邊的人甚少會朝他提要求,所以他明面上虧欠的人並不多。再加上他是個自欺欺人的性子,旁人若是不點明他的虧欠,他自己便當是沒有。

唯獨祁妃不同,她會將自己想要的東西,一五一十地告訴皇帝,這就讓皇帝對她的虧欠顯得極為明確,清清楚楚,避無可避。

“景渡真的很像他的母妃,在朕的面前從不遮掩,想要什麽從來都是直接告訴朕。”皇帝道:“可朕辜負了他,就像當初辜負祁妃一樣……”

他話音一落,殿內突然傳來了嘈雜之聲。

皇帝心頭一跳,大步走進了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