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新紀元

那具身體在顏尋的目光中逐漸崩裂, 簡椿來嘴角含著溫和的笑，最後所有的顏色都褪去, 黑色的流體從顏尋的指縫間落下。

蟲族是宇宙力量的聚合體, 他們確實會從溫床中再生，但那不定的時間將未來無限拉長。

我們何時才能夠相遇？

顏尋伸手，什麽都沒能抓住。

那些黑色的流體在顏尋逐漸變得冷漠的目光中向著她的方向遊來, 構造出小小的觸手圈住顏尋的腳踝。

它的聲音稚嫩，像是三四歲的小孩：“吾主…”

很快，有別的不同的聲音重疊了上來，像是卡段的電流時不時發出嘶嘶的聲響，纏繞在顏尋腳上的黑色流體越來越多，還有向上攀附的趨勢：“吾主…唯一的神明…請……”

就算是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它們也並未對顏尋進行攻擊。

“滾。”顏尋啟唇淡淡道。

黑色的流體發出委屈的聲音, 但還是乖巧地從顏尋的腳踝上退開, 顏尋深吸一口氣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她開口時候說出的並非人類的語言, 比起蟲族的語言更加具有不可知性：“告訴我, 我的權能是什麽。”

流體湧動起來，像是為得到回復而感到興奮：“神明…制定規則…控制我們…”

顏尋感覺自己很清醒, 一些情緒像是伴隨著簡椿來的離開一同被帶走，少女有些倦怠一般闔起眼眸。

“讓那些暗生物遠離人類的星球。”她命令道, “回歸溫床, 等待誕生。”

黑色流體內的聲音歡欣鼓動, 為神願意注視自己而感到了興奮，那些錯亂的言語反復著訴說著自己的忠誠，但顏尋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問：“生命的循環需要多久的時間？”

稚嫩的聲音斷斷續續：“不確定…主人…或許是明天…或許是百年後……”

顏尋冰冷的態度稍緩, 她將注意力集中到當下。

暗生物是不死的生物, 被貴金屬擊碎能夠直接將它們送回溫床, 但並不能夠將它們毀滅，現在的帝星，神壇下方的黑湖就是闕成建立的溫床。

顏尋向著前方走了一步，流體向後撤了一步，隨後流體聚集不斷地擴大向上攀升，構造出了一個無性別巨人的模樣。

“讓我從這裏出去。”

——她擁有絕對的控制權。

黑色的邊界線出現了一道縫隙，她仰頭看向了光芒落下來的地方，那巨人彎下腰，對待珍貴寶物那樣的態度將蟲族的女王捧到了手心。

那道裂縫向著外部擴散的同時，外面的人停下了正在進攻的動作。

闕成非人非蟲，他擁有漫長的生命和豐富的、與生俱來一般的戰鬥經驗，在兩方的攻勢下依舊遊刃有余，目光一直都注視著那被包裹起來的中心。

在那不詳的壁殼上，一道裂縫劃開，一只巨大的手從裏面伸出，像是捏碎什麽脆弱的外殼一般，那外殼分崩離析。

巨手的全貌暴露在神壇之上。

遮天蔽日的巨人手中護著一個站立的少女，她的眼眸微闔，巨人對她呈現出極強的保護姿態。

闕成身後的翅膀輕輕煽動，他用季星源無法捕捉到的速度擡腿向著蟲族的腹部踹了一腳，在蟲族被打出去之後又扣住襲來的武器，將機甲扔了出去。

他快步向著巨人的位置走了兩步，像是趕著要上前朝拜一般，身手矯健的闕成險些被平地絆了一下。

被阿維爾和季星源同時攻擊並化解的闕成對上了上方顏尋的視線，巨人在下一刻屈下膝蓋，整個神壇伴隨著它的動作震了震，像是要崩塌。

闕成難掩面上的狂熱，他曾經在窺探未來之時看到過這一幕。

神明誕生，一切生靈為祂高唱頌歌。

“吾主。”

但顏尋並未看他一眼，少女的指尖在遠處神壇被一個頭顱卷住的簡成洲上方輕輕一點，那恐怖的頭顱應聲碎裂。

闕成同樣半跪下來，那緊緊盯著顏尋的一舉一動，雙貓眼石一般的眼眸睜大，倒映出那將顏尋捧在手中虔誠跪著的巨人的模樣。

季星源將自己從廢墟上撐起來，因為撞擊而碎裂的身體正在緩慢復原，他遠遠地看見了神壇上正在發生的變故。

業火燃燒，如同深淵一般色澤的觸手從神壇的中心向著周圍擴散，那些觸手卷著可見的所有暗生物，像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對於人類和蟲族來說都有些難纏的暗生物被黑色的觸手吸收，奇怪的是，並沒有任何一個暗生物逃跑，那些軀體上的眼睛都著迷一般注視著神壇的方向。

反而，像是一場獻祭。

季星源嗅到了顏尋信息素的氣味，那玫瑰的氣息快速地擴散開來，範圍幾乎覆蓋了一整個星球。

巨人手中的神明垂眸注視著狂熱的信徒。

“闕成。”

“到此為止了。”

話音落下，天地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