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變化(第2/2頁)

“……”

左正誼噎了一下。

“但偶爾也會有一點……”

紀決似乎想不出合適的詞來描述,想了半天說:“可憐。”

“可能是血緣在作怪吧。我一直覺得血緣不重要,我身體裏流著什麽型號的血,不應該作為某種道德標準來綁架我,從我小時候他們放養我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不在乎他們了。但我爸媽堅持不懈地想跟我和解,讓我覺得有點可憐。”

紀決經常跟左正誼交流心裏話,但他說的“心裏話”大多是左正誼愛聽的,絕無逆耳。

自從上回左正誼跟他媽吵了一架,他就再也沒提過這些事了。

回避不提,也是一種隔閡。

最近他們的感情好到了一個新高度,紀決覺得一點隔閡都不應該再有。主要是他有了在左正誼“不愛聽”的邊緣試探的底氣,於是講出了更深的心聲。

“如果你不介意,我會選擇和他們和解。對我來說,看在他們可憐的份上施舍點同情,一點也不費力氣。”

紀決冷酷地道:“這麽說話是不是太難聽了?那我們就把‘可憐’換成‘不忍心’,稍微美化一下。總之,他們在我心裏就只有這麽重,和你一比不值一提。但即使只有這麽重,也算是……在我的心裏了。”

紀決說得既直接又委婉,左正誼聽完好幾秒沒答話。紀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正要再說幾句圓圓場時,卻聽他忽然道:“我明白。”

“嗯?”紀決不明白。

“我明白你的心情。”左正誼說,“我對我爸也是這種感覺。其實從去年到現在,要說我有什麽後悔的事,就是他的葬禮,我沒去。”

紀決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這件事。

甚至不知道左正誼父親的葬禮是什麽時候辦的。

左正誼又說:“好像沒到‘後悔’那麽嚴重,只是心裏有一個疙瘩,有點微妙。所以你剛才說,可憐,我就想起我爸臨終之前給我打電話的語氣了……”

“算了。”左正誼鉆進紀決懷裏,把自己的臉藏起來,悶悶地叫了聲紀決的大名。

“紀決,我覺得我變了好多啊,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的聲音很輕,有一種微微沙啞的磁性,嘆了口氣。

紀決問:“哪裏變了?我怎麽沒發現?”

左正誼搖了搖頭:“不知道,就是沒以前那麽有勁兒了。恨我爸也好,討厭你媽也好,包括你——”

“以前滿腦子都是是非對錯,非黑即白,痛恨講和,寧死不屈。現在卻覺得算了,大家都不容易。”

左正誼垮著臉,口吻傷感又有點好笑地說:“我變成了討厭的大人,學會湊合過了。”

紀決:“……”

左正誼竟然是認真的。

他說:“如果你想跟你爸媽和解,就和解吧,我無所謂。但建俱樂部的事還沒影兒呢,就算將來要建,我也不想要他們的錢。我們自己努力,好不好?”

“好,我都聽你的。”紀決扳過他的臉烙下一吻。

他們都已經努力到這個地步了,雙冠到手,三冠也只在不遠的前方。

——如果連三冠王都能得到,還有什麽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