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親熱

輸比賽總是讓人不好受,但左正誼安慰自己,他已經拿到指揮權了,下一場就會好起來,觸底反彈嘛,至少不會比今天更糟糕。

回基地的路上,他照常和紀決坐在一起,把紀決的肩膀當成靠枕,發著呆,擺弄紀決的手指玩。

紀決的手很大,骨節分明,掌心紋路清晰,左正誼盯著看了一會兒,心血來潮地說:“我給你看手相吧。”

“你會嗎?”

“會啊,在網上學過。”左正誼指指點點,“這個是生命線,這個是事業線,這個是感情線……”

話還沒說完,紀決的手機忽然響了。

左正誼余光瞥見,來電顯示的名字是“謝蘭”。

他疑惑兩秒,猛地反應過來,謝蘭是紀決的媽媽。

左正誼立即收聲。由於挨得近,電話裏的聲音他聽得清,謝蘭道:“小決,剛才我看比賽了,你們輸了呀。”

“嗯。”紀決應了一聲。

謝蘭道:“哎,媽媽看不太懂,但你爸爸說你打得好。”

紀決打斷了她:“有事嗎?”

“你這孩子。”謝蘭埋怨了一句,“我找你能有什麽事呀?不就是喊你回家吃飯嘛,明晚回來吧。”

謝蘭在上海待久了,口音是上海話和潭舟話結合的味道,彎來拐去,每個字都念得輕,溫柔又好聽。

但這種溫柔裏暗藏著愧疚,左正誼聽見就會想起當年的事來。

他都想得起,紀決當然更不會忘。

去年國慶他們一起吃飯,紀決毫不掩飾對父母的厭惡,雙方險些在餐桌上吵起來。

現在謝蘭竟然又親熱地招呼紀決回家,左正誼覺得他不會同意。

不料,紀決竟然說:“知道了。”

電話一掛,左正誼忍不住好奇:“你跟你爸媽和好了?”

“……”

紀決轉頭看向他,微微一頓:“算是吧。”

“算是?”

“比之前好點。”

“哦……”

這是好事,人太記仇會活得很累,更何況是記父母的仇。

可左正誼覺得奇怪,他們是什麽時候和好的?凡事都需要契機,這段時間他一直和紀決在一起,好像沒發生過什麽吧?

左正誼講出了他心中疑問。

紀決卻道:“沒什麽,我媽經常給我發消息噓寒問暖,次數多了,我不好意思總不理她。”

左正誼點點頭:“其實你媽也不容易。”

紀決嗤笑。

左正誼沒看見他臉上的嘲弄之色,自顧自嘆了口氣:“唉,要是奶奶還活著就好了……我要給她買一個大房子,買好多好多衣服,她說她年輕的時候沒穿過好的。再請一個阿姨,給她做飯。這樣我放假就有家可回了。”

左正誼離開紀決的肩膀,一臉失落地靠到車座椅上。

戰隊大巴勻速行駛,窗外是熟悉的街景。二月末了,天氣逐漸暖了起來,春天之後是夏天,夏天之後是秋冬,眨眼又過一年。

“我有時會想,”左正誼忽然說,“如果當初奶奶把我接走,我的人生會不會和現在不一樣。會更順遂嗎?還是更平庸?”

說這些話的時候,左正誼一直盯著窗外,聲音輕得連離他最近的紀決都幾乎聽不清。

然後,左正誼轉過頭來,沖紀決笑了一下,沒頭沒尾地說:“我比以前更喜歡你了,紀決。”

“……”

左正誼的告白可真稀罕。

很久以前的上一回,他說“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時隔幾個月,他又說“我比以前更喜歡你了”,措辭的變化映照他內心的變化。

失去WSND之後,左正誼在紀決身上重拾了安全感。

這是一種不太好形容的心情,左正誼自己都有點捉摸不透。

他只知道,他疲憊的時候就想紀決抱他,不開心的時候就想紀決哄他,蠍子能不能成為他的第三個家不重要,有紀決在就好了。

左正誼的心情壞得快好得也快,他打開手機備忘錄,輸入了三個字,遞到紀決面前。

“想親你。”

紀決的目光凝在屏幕上,半天才瞥左正誼一眼,就著他的手也輸入了三個字:“想上你。”

左正誼:“……”

“變態,滾。”左正誼狠狠踹紀決一腳,後半路不再搭理他了。

但紀決言出必行,一到基地就把左正誼拖進了自己的房間裏。

他們兩個奇奇怪怪,好在隊友各懷心思,都沉浸在輸比賽的沉痛裏,沒注意那麽多。

門一關,左正誼被按倒在床上,紀決撐在他身上,低聲道:“哥哥先來。”

“什麽?”

“你不是想親我嗎?”紀決俯得更低了些,湊近他的臉,“親吧,別客氣。”

“……”

左正誼略感尷尬,耳根微微紅了。

他實在不擅長調情,以往大多是紀決主動,或者紀決逼迫他主動,他半推半就,一臉不情願。

但事到如今,其實已經不會不情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