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三章 審冤

小蔣倒了,小蔣媽倒了,但是這個家還有一個人沒有問題。

查文斌是故意帶著阿達來的,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有仇,那就報仇。可還剩下的那位卻一直安生的睡著,阿達也是直撲那房間而去,這就說明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查文斌上了二樓,又將小蔣媽移到門外,並給她服用了一顆丹藥。房間裏,那個床上,阿達正深情的站在那個女人的面前,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她的面龐。這種親昵,顯然是只有情侶之間才會有的。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走吧!”查文斌拿出辟邪鈴輕輕搖晃了一下道:“有些事兒,都是自作孽,你該去那個地方了,我送你一程。”

村外,有一條小河。河面上,他折了一個水燈,蓮花狀,上面插著一根香。香上纏著的是阿達的一縷頭發,頭發通魂。一陣往生咒後,他將蓮花水燈輕輕推入了河中,在河水的另一端,已經有“人”在等待著了。

新死的人,哪怕是死於非命,三天之內只要超度,依舊不會產生什麽問題,這就是道士做法存在的意義。死人的事兒好解決,難解決的是活人的事兒。

時間還早,他馬不停蹄的從這一站轉去了老張的小賣部。

用人聲鼎沸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這個點了,老張家依舊沾滿了前來吊唁的人。親人的痛哭聲,悲憫聲,還有那錄音機裏不停循環著的哀樂。依舊還是那個人做管事的,這兩天忙到他頭頂上本來就為數不多的幾根雜毛都快要落光了。

一見那個道士又來了,管事的也擠過人群過來發煙道:“會做白事嘛?”

“不做。”查文斌的回答很幹脆。

“不做你上這兒來幹嘛?”管事的有些納悶,關於這個道士在村裏的一些事兒他也聽說了,剛好老張家也需要這麽一個人來做個場子。

查文斌沒有理他,而是徑直走了進去,管事的心想莫不是這人和老張是舊相識?老張的待遇比小蔣要強得多,這會兒他已經換上了新衣裳,幹幹凈凈的躺在了棺材裏。他的棺材是木的,刷著大漆,這是他年輕時就為自己定制的,現在終於是用上了。

“亡者已去,生人回避。”

冷不丁的,查文斌就冒出了這句話。場地裏有人聽見了,有人沒聽見,可聽見的也不明白他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只在那等著這道士會不會有其它指示。

“去捉一只蘆花雞來。”他對管事的說道。

管事更納悶了,剛才問你要不要接活兒,你不是拒絕的很幹脆嘛,怎麽這下又提要求了呢。

“我說你……”

查文斌繼續道:“四十歲以上的,二十歲以下的,家中有不滿六歲孩子的,請回避;屬牛的,屬馬,屬猴的,請回避;近三個月得過大病的,或是家中有人正得大病的,請回避。”

隨著一項一項的宣布,人群中開始有人悄悄退了。所有人都對死亡有著天生的恐懼,而喪事場上的黴頭更是所有人都不想觸的。單是一個年齡限制就足以讓十之八九的人全都離開,現在農村裏哪裏還有青壯年?

如此一來,老張家的小賣部也就僅僅只剩下一些至親了。這些人同樣不知道查文斌的來歷,以為是管事的安排的,眼巴巴的等著查文斌接下來的部署。

“子時已過,留魂不留人!”只見查文斌手中一道符拋出,在空中無端的就燃了起來,看得那幾位親屬是一愣一愣的。

“直系子女可以守靈,其他人等回避。”

好嘛,這家夥又要走掉一批人了,只剩下老張的兩個女兒,一個兒子,老太太則叫侄女們給扶到房間裏去了。這時,管事的也把蘆花雞給送來了,送完之後,一見這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也識趣的離開了。

查文斌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因為今晚他要當一回判官!

兩個女兒一邊一個趴在棺材上小聲啜泣著,這一晚過去了,兩人哭得也累了,嗓子也啞了。兒子獨自一人跪在棺材,默默的燒著紙,眼眶通紅。蘆花雞沒有掙紮,查文斌倒提著它在棺材上空,頭朝下,脖子朝上。慢慢的,那雞的口中就開始分泌出一種黏糊糊的液體,緩緩的順著張開的嘴凝結成了水滴。

用這種公雞唾液可以治療被蜈蚣叮咬,它還有一個作用就是祛邪避魂。把雞的唾液塗抹到了老張的嘴上,起一個“封”的作用,接著便把那只大公雞綁在了棺材下方,用一根紅繩系著。

到此,查文斌就離開了,沒有多話。子女們看著他,也沒問什麽,繼續著自己的守靈。

老張家位於一個三岔路口,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地理位置,才能誕生一個小賣部。查文斌看了一下方位,朝著西邊的路口插了一支香,又在那地上畫了一個圈兒,雙腿盤坐在圈中念念有詞,幾分鐘他仿佛入定了一般,那騰起的煙盤繞著四周流動,竟也不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