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死得死

陳得寶隨意現編了一個理由搪塞後,就聽信貴人慢悠悠道:“偷盜宮中財物?那確實是重罪。”

聽這話陳得寶嘴角都翹起來了,果然,信貴人能得寵,是個識時務的聰明人。

他正準備恭送信貴人,卻聽眼前這貴人聲線一變,原本清甜的聲音變得冷颼颼起來,甚至呵呵冷笑了兩下:“正因是重罪,怎麽能容你隨口亂說。今日我也帶了宮女,可就近入屋檢查一下這位宮女身上有無財物。”正好讓秋霜幫引橋整理整理衣裳。

陳得寶一呆。

姜恒也不給他思考時間直接繼續問下去:“倒是有一事,要先問個明白,陳管事說的宮中財物,到底是什麽?一個在景祺閣的宮女,能偷了什麽財物,讓陳大管事千裏迢迢從敬事房的堂屋,跑了這最偏僻的景祺閣來拉扯人?”

姜恒盯著他的臉,語氣已經不掩厭惡:“若是憑空捏造,誣人偷盜大罪,陳公公知道自個兒的下場嗎?”

陳得寶瞠目結舌,這,這……這怎麽還上綱上線起來!

姜恒看著這老太監渾濁的雙目,不懷好意的表情,跟那種理所當然以為不會有人為了個小宮女得罪他,管他作惡的得意,簡直惡心壞了。

入宮後她沒有這麽厭煩過一個人。

姜恒直接轉向自己帶的永和宮太監,讓他們一會兒看管押送這陳得寶,之後再去敬事房:“先帶這個去慎刑司,再去告訴張玉柱張管事,他敬事房屬下有內監作惡,無故冤枉宮女偷盜,以此勒索財物,我已然替他將人送到慎刑司去了。”

陳得寶當真是目瞪口呆,他在宮裏也是有頭有臉的太監,信貴人連主位都不是,竟然直接要給他送慎刑司。他立著眼睛道:“貴人,您這是冤枉……”

秋霜立刻喝止:“都說敬事房管著宮內所有內監,是個教規矩的地方。誰知你這敬事房的管事第一個沒有規矩!貴人吩咐著話,有你什麽多嘴多舌的地方?有什麽要分辨的,自個兒去慎刑司交代清楚。好不好的,宮中規矩刑罰自有結果,沒有個主子們跟你多說的道理!”

姜恒也理都不理陳得寶,繼續對秋霜道:“回宮後,叫秋雪去將今日這事兒跟蘇公公提一句。”

如今各宮的宮女太監,不能代表自家主子去養心殿求見皇上,但同為宮人,還是能見到蘇培盛的。

有事兒可以跟蘇培盛說,讓他酌情匯報給皇上。

當然,不是誰都有臉面讓蘇培盛酌情就是了。

陳得寶當然也明白,於是方才的不忿與想要理論的勇氣,在聽到蘇公公三個字後,就萎了。若信貴人只是一時義憤上來,把他送慎刑司,他還能活動一二。可信貴人居然這麽不怕,就要把這件事鬧到禦前去?

過了皇上的眼和耳朵,誰還敢冒險救他?

他多年在宮裏人脈、奉承、靠山,足夠他平時橫行,但在‘皇上’兩個字面前就都是紙糊的。

陳得寶的臉上這才露出鮮明的畏懼,他方才見了姜恒也只是彎彎腰行禮,這會子‘噗通’跪了:“貴人!奴才卑賤,一時惹了貴人不痛快。還求貴人高擡貴手,放過奴才這一遭,將來奴才當牛做馬報答貴人,您永和宮的事兒就是奴才的頭等大事!”

姜恒見他涕淚橫流,覺得太臟,連忙退了兩步,然後冷幽默了一把:“你知道我的頭等大事是什麽嗎?”

陳得寶茫然擡頭:是繼續得寵?還是位份?難道是年貴妃?

這一瞬間陳得寶真的升起了要不要出賣貴妃,換取信貴人的高擡貴手。但想想自己要是進了慎刑司,再得罪了貴妃,那真是沒活路了。

於是只是接著叩頭求饒:“甭管貴人有什麽要緊事,只管吩咐奴才!”

姜恒擺手,讓身後的永和宮的太監上前壓人:“進慎刑司琢磨去吧。”

她看著自她提起要上報養心殿後,就不敢再掙紮的陳得寶,心道:聖寵這東西,用起來真好用,也算是隱形工資了。

陳得寶直到被壓走,都不可置信:怎麽回事,怎麽會有人為了一個最低微的宮女,得罪他這個副管事太監呢。

要知道,他能在宮裏混到現在,背後必然也是有點人脈牽連的。

信貴人怎麽就不肯你好我好,給個面子彼此過去呢?

信貴人怎麽會為了我這樣一個最低微的宮女,得罪敬事房的管事太監呢?

被永和宮太監壓走的陳得寶不明白的,而被救的引橋也不明白。

直到姜恒走過去,引橋腦子還渾渾噩噩。

姜恒看著引橋,心裏非常難過。

今天只是引橋被調離景陽宮的第二日,她本就是怕引橋被這老太監纏上,才算著時間盡早來了,還是略晚了一步。

只見引橋頭發略有些蓬亂,身上的藍布衣裳已經舊了不說,左邊袖子還被扯破了一塊,而最慘的還是她的右手。姜恒也是走近了才發現,她右手握著一塊碎瓷片,劃破了手心,還在滴滴答答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