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腹診

路上,許陽一邊看病例,趙國斌一邊在跟許陽介紹病人的病情。

“許醫生,何組長,病人是女性,65歲,既往又慢性支氣管炎病史,易發咳嗽。病人在2020年1月20日出現了咳嗽,咳痰的症狀。”

“自己去藥店購買了中成藥服用,並且在社區醫院裏補液治療,但是目前我們查不到當時用了什麽藥。”

“服用完之後,病人的症狀沒有得到明顯的緩解。而後就出現了氣促,並且逐漸加重!病人乏力,納呆明顯。”

“後經過核酸檢測陽性,證實是新肺炎,但是因為床位緊張,又耽擱了三日才被我院收治。入院之後,給與常規的莫西沙星,利巴韋林等藥進行抗病毒治療。”

“但是病人住院的次日,也就是前天晚上,病人病情突然加重,血氧飽和度明顯下降,前晚我們已經搶救了一次。”

說到了這裏,正在看病歷的許陽也忍不住擡頭看了趙國斌一眼。

趙國斌語氣平靜地說:“經過甲強龍抗炎,無創呼吸機支持等及時治療之後,病人的情況稍稍緩解了一些。”

許陽點點頭,說:“但是病情依然不容樂觀,是吧?”

趙國斌語氣也沉了下來:“沒錯,病人的情況依然非常兇險,說的實在一些,這就是典型的危重症病人。”

“說的難聽一點,很可能今天還得來幾次搶救,病人現在就處在懸崖邊上,非常危險,我們也沒有什麽特別有把握的方案。所以,想請中醫介入治療。”

“嗯。”許陽輕輕應一聲,繼續看病人的病例報告,是病人的化驗報告,白細胞計數11.4,淋巴細胞絕對值0.8,淋巴細胞百分比7.4%,中性粒細胞絕對值10.3。

最後面是病人的肺部CT報告。

許陽看完之後,把病例合上,說:“病人在哪個房間?”

趙國斌往前指了一下:“前面左轉,第一間。”

幾人加快了腳步,很快就趕到了病人在的病房。

病人現在神志清醒,蜷縮在床上。

“今天有沒有舒服一點呀?”趙國斌過來問。

“嗯……”退休阿姨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聲音很輕,也沒有想多說話的意思。

趙國斌又道:“我另外給你請了兩個中醫專家過來,給你做一下檢查,你配合一下好吧?”

聽到了中醫,退休阿姨的眼珠子稍稍滾動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趙國斌旁邊的兩個穿著的宇航員似的人物。

“嗯……”退休阿姨又應了一聲,也沒多說話。

趙國斌對著許陽和何教授點點頭。

何教授說:“許陽,你去診斷吧。”

“好。”許陽沒有客氣,上去診斷起來。

病人目前無發熱,但是有氣促,維持著鼻導管,面罩雙通道高流量吸氧,血氧飽和度87%。

咳嗽有痰,痰色白質偏稀,胸部輕度憋悶感。

怕冷,納呆。

大便三日為解,小便量偏少,夜眠不安。

許陽觀察病人的面部,病人面色光白無華,眼瞼淡白。

許陽又去摸了摸病人的手腳,發現病人四肢末端偏涼。

他皺了皺眉。

然後又去按壓病人的腹部。

這是中醫的腹診。

中醫診斷四門功課,望聞問切,這個切,不單單指的是切脈,其實還包括了按腹的診斷。

腹診的起源也很古老,張仲景就已經對腹診有過具體的論述了,四川寶頂石窟就有雕刻的“仲景診腹圖”。

但是奇怪的是,後世醫家著寫的醫書就極少有提到腹診。尤其是在唐宋之後,就更少見了。

也有人分析是因為宋之後,封建禮教束縛嚴重,腹部也是隱秘部位,不可隨意觸碰。尤其是女病人……

所以很多外行人,都不知道中醫的“切”還包括了腹診。

盡管許多中醫已經不做腹診了,但也是有不少中醫是傳承下來的,而且要求弟子要重視腹診。

比如蒲輔周先生,蒲老的醫案,基本上都是有記載腹診情況的。

還有李老,醫案中也常出現腹診情況。在那個年代,山西也出現過乙腦病人,當時用清瘟敗毒飲和安宮牛黃丸,一點用都沒有。

病人都昏迷五天了,情況岌岌可危,非常危險。後來李老按壓了病人的腹部,發現病人上腹硬痛,所以他果斷用了大承氣湯。

一劑下去,熱退,神志也清醒過來了。

還曾經有個病人休克了,用了獨參湯和西藥配合,但血壓死活上不來,眼瞧著也是不行了。

後來李老腹診發現病人胃脘處有壓痛,這是胃中實滯不化啊,然後他用了枳實厚樸湯,加二醜,人參,消滯,竟然給救回來了。

你要是不做腹診,那就很容易誤診了。

所以李老一直強調危重症必須按腹,一定要做腹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