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左右廠裏的事忙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全排在年後,陳晚索性當場宣布了放假日期,他的公司他說了算。

許空山去年留廠值班,今年放假輪到了他頭上。陳晚忙完手上的工作交接,開車到百貨商場采購,他直接給錢陳前進兩口子指定各種推辭,不如換成東西。

純手工的皮鞋,男女士各三雙,路過金店,陳晚又挑了四顆生肖轉運珠,給家裏的幾個小姑娘,另外是侄子們的過年禮,輩分大了就是容易破財,一圈下來,陳晚的錢包扁了一半。

後備箱塞滿,陳晚先上兩個姐姐那拜了年,他們按照慣例得年後回村,和陳晚湊不到一路。

臘月二十九,陳晚起了個大早,檢查過家裏的水電,關門落鎖。

許空山轉動方向盤,驅車前往南大,接上在實驗室忙項目的陳勇飛。

“你多久沒出過學校了?”要不是認出了陳勇飛身上自己親手做的衣服,陳晚真差點以為接錯了人。

陳勇飛茫然地將遮眼的頭發捋到腦門上,露出憔悴的眉眼,黑眼圈重得跟天天做賊似的:“一兩個月吧?之前忙期末考,然後是項目,我記不清了。”

陳晚宛如老媽子一般操心,讓許空山載著陳勇飛去理發店,把過長的頭發理一理。

就理發那麽一會兒的功夫,陳勇飛都睡了過去,好不容易叫醒他上了車,往後坐一倒,好麽,睡沉了。

“回去了讓大嫂念叨他。”陳晚半是氣惱半是無奈,搖上車窗,反手給陳勇飛搭了件衣裳,免得他在路上受涼。

陳勇飛大有一覺睡到天荒地老的架勢,眼看著進了村,陳晚不得不將他叫醒,免得待會兒到家把周梅嚇到。

“到了?”陳勇飛哈欠連連,念個書仿佛比上班還累,“昨天數據有問題,我找了一晚上原因。”

“擦擦臉。”陳晚用壺裏的水浸濕了手帕遞給陳勇飛,總算叫人看起來精神了一些。

陳家小院變了些,之前的台階改成了六人寬斜坡,同時拆除了院門的門檻,如此一來許空山可以直接把車開進院子裏,不用再擔心停在馬路上有不長眼的人搗亂。

早有人在門口迎著了,陳勇飛揉著陳勇陽的腦袋:“喲,長高了不少嘛。”

陳勇陽好好的發型被陳勇飛揉成了雞窩,他竭力掙脫陳勇飛的胳膊,沖陳晚告狀:“小叔叔,你管管我哥!”

將軍的尾巴搖成電風扇,熱情地往幾人身上撲騰,陳勇飛躲避不及,幹凈的褲子上扒上了幾個灰撲撲的爪印。陳勇陽大笑,誇將軍替他報了仇。

熱鬧的氣氛迅速裹挾了整個院子,周梅端了碗新炸的小酥肉,桌上花生瓜子紅薯幹堆得冒尖,燦爛的笑容在所有人臉上蔓延。

老式的非油炸紅薯幹同牙簽一般細,咬起來嘎嘣作響,大部分是硬中帶脆,偶爾一些硬如石子,陳勇陽捏了一根喂給陳晚,差點害得他崩了牙。

陳晚痛苦地捂著腮幫子,對紅薯幹產生了嚴重的心理陰影,不敢再碰,洗了手給大夥分禮物。

陳星寄了信,說今年不回家,陳建軍知道此事,把人接到了部隊過年,於是陳晚將陳星的轉運珠一同寄了過去。

高高興興地分了禮物,周梅嘴上說著浪費錢,卻穿著小皮鞋舍不得脫,陳晚仍舊用手表的那套言論忽悠他們,手工皮鞋有保修期,穿的次數越多越劃算。

陳勇陽的禮物是一個軍艦模型,他年紀雖小,但對未來已有了明確的規劃,打定主意要考軍校,學陳建軍做一個真真正正的軍人。

“露露準備考什麽大學?”過年麽,小孩問學習,大人問工作問對象。陳露馬上高考,儼然是個大姑娘的模樣了,小時候性格活潑,長大了反而文靜許多,她剪了短發,愛不釋手地拿著轉運珠,說想考師範大學。

陳露讀的文科,成績同樣在學校名列前茅,老陳家這幾個孩子,沒一個不爭氣的。陳露的成績夠不上姐姐陳星所在的京大,她的目標院校是京市的師範大學,往後跟姐姐在一個城市,也算相互有個照應。

孩子們一個個都長大懂事了,周梅欣慰的同時偶爾難免憂傷,等他們全考出去,家裏不知該多冷清,她和陳前進一年到頭怕是得掰著手指盼逢年過節了。

“勇陽他們考出去,你跟大哥到時候搬城裏不就行了,何必死守著莊稼?”陳晚寬慰周梅,“二姐五姐他們都在城裏,而且等服裝廠家屬樓有了大戶型,劉強會把劉叔和桂華嬢嬢接到廠裏,你們還能經常湊一塊聊聊天。”

周梅意動,她最怕的是到城裏人生地不熟,一天時間難消磨,若是有劉強媽作陪,她倒沒那麽怕了。

“以後再說以後再說,我跟你大嫂身子骨好著呢。”陳前進在桌子底下碰了碰周梅的衣袖,示意她莫提進城,“六兒你跟我們講講服裝廠唄,我聽收音機裏播你們辦了個什麽設計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