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感受著許空山腦袋的重量,陳晚反手揉了把他的頭發:“暖水瓶裏有熱水,洗澡的時候記得兌著用,洗完好好睡一覺,我上完課就回來。”

“好。”許空山擡起腦袋,親了一下陳晚,然後松開手,放他去上課。

陳晚拿了下午的教材,許空山送他出了院門,然後才轉身進屋。

將要洗的衣服泡上,許空山小睡了一會兒,他身體素質好,睡得又沉,醒來時伸伸懶腰舒張筋骨,堆積的疲憊頓時清空。

晾完衣服,時間才到三點半,許空山帶著錢票去副食店轉了圈,半下午裏面沒什麽人,好多攤位關著門,要過了四點半才會慢慢熱鬧起來。

陳晚放學時許空山正在廚房忙碌著,整個人籠罩在煙火氣之中。

“這是什麽?”陳晚望進鍋裏,湯汁咕嘟冒著泡,聞著酸酸辣辣的,叫人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口水。

“魚。”許空山用沒沾油的右手抽了雙筷子,從鍋裏夾了塊不帶刺的肉喂給陳晚,“怎麽樣?”

“好吃!”陳晚毫不吝嗇地誇贊,雖然魚肉的口感不如周梅做的細嫩,但多了份別樣的鹹鮮。

得到陳晚的肯定,許空山分外滿足,他一邊收汁,一邊跟陳晚說這道菜的來源。

此次車隊一路向南,沿海城市多幹貨,大夥在當地買了些特產,許空山之前聽黃建業提了一嘴他老婆做的鹹魚好吃到掉舌頭,於是要了步驟來照著給陳晚做。

黃建業老婆記得許空山的恩情,一聽說他要學,當即表示要上門幫他做,被黃建業勸下,才改為征用孩子的作業本,給他寫下來。怕許空山看不懂,她還給黃建業仔細講了兩遍,叫他千萬復述給許空山。

陳晚在灶台邊發現了許空山用碗壓住的紙條,滿滿當當寫了一整頁,黃建業老婆認識的字不多,遇到不會寫的就用同音字代替,旁邊的修改痕跡大概是黃建業的手筆,但還是有些夫妻倆都不會的,比如豆半之類,好在都是些常見的佐料,不影響辨認。

事實證明,許空山不是完全沒有做飯的天賦,不過是以前單純為了糊口不在乎味道罷了,現在多了陳晚,慢慢也有了幾分水平。

鹹魚重油重鹽,為了搭配,許空山切了小半個南瓜煮湯,另外炒了一盤鮮嫩的南瓜尖。秋季院子裏的南瓜迎來豐收,南瓜藤逐漸枯萎,焦黃的葉片猶如被火灼燒般打著卷,露出下方老南瓜的身影。

許空山數了,去掉爛掉的還有三十六個,當地的老品種外形呈圓盤狀,表皮光滑油亮,其中最小的都比陳晚腦袋大一圈。

南瓜耐儲存,放在幹燥的地方能吃到明年開春,許空山挑了幾個小的留著,剩下的準備給陳二姐他們分了。

金黃的南瓜瓤甜軟綿密,陳晚隨口提到了周梅曾經做過的南瓜蒸糯米飯,許空山挑去魚肉上的小刺:“後天給你做。”

陳晚笑著喝甜滋滋的南瓜湯,提起另一樁事:“你吃過南瓜花嗎?”

“南瓜花也能吃?”許空山疑惑,他可從來沒聽說過南瓜花能吃。

“能。”許空山的表情讓陳晚想當場給他做一道油炸南瓜花,奈何此刻別說南瓜花,連最後一份南瓜尖都進了他們的肚子,遂放棄,“等明年開花了你就知道了。”

許空山不饞陳晚所說的油炸南瓜花,但“等明年”三個字讓他莫名高興,任何有關未來的承諾,他都會抱以期許。

清晨,南財大的鈴聲驚飛了棲在樹冠中的鳥,氤氳的霧氣在葉片上凝結懸而不落,只待一陣輕風,便淅淅瀝瀝地灑下。

陳晚困頓的大腦轉了兩圈,反應過來今天是周末,咕噥著翻了個身,將閉未閉的眼睛瞬間睜開:“幾點了?”

“還早。”被子下許空山赤著上身,被陳晚的動靜弄醒,他收緊胳膊,使二人之間的距離重新歸零,在一個被窩捂久了,陳晚也是暖乎乎的,舒服得想令人喟嘆。

陳晚放心閉眼,試圖睡個回籠覺,身後的人卻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餓不餓”。搖搖頭,再起床,已是天光大亮。

略微清理一番,許空山神清氣爽地出門買早飯,陳晚則下樓支開架子,把待會要穿的衣服熨了一遍。

衣服是新制的,昨天晚上許空山剛試過,並不需要費多少工夫打理。不一會兒陳晚將滾燙的熨鬥放到一旁,雙手舉起衣服對著窗外的光線仔細打量他已看過無數次的得意之作。

這件衣服早在一個月前陳晚便開始為許空山準備,在吃穿用度上,許空山遠超一般人,但較之秦承祖仍然不是一個量級。彼時秦承祖對許空山的態度尚不明確,陳晚心裏暗暗攢了一股勁,若是秦承祖要來見許空山,一定把他給比下去,好讓秦承祖明白,許空山不是非他不可。

誰曾想秦承祖等不及先去了運輸隊,破壞了陳晚的計劃,然而衣服已經做了,該穿還是得穿,總不能閑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