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3頁)

床好大,陳晚翻了個身,他睡不著,胃裏撐得難受。

以及,他想許空山了。

行軍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輾轉難眠的許空山在黑暗中瞪眼望著天花板,初入運輸隊的經歷讓他有些興奮。

以及,他想陳晚了。

夜晚在思念下顯得格外漫長,但時針移動的速度並未因此減慢,太陽照樣升起,陳晚漸漸適應了許空山不在身邊的節奏,不過偶爾還是會下意識喊“山哥”,畢竟朝夕相處了這麽久,養成的習慣不是一時半會能改掉的。

陳晚用完了錢國勝寄來的布料,攏共做了差不多六十件秋裝,平均每天八件,裁剪、縫制、釘扣子等所有工序皆由他一個人完成。

裝布料的袋子陳晚沒扔,為防弄臟衣服,他在裏面墊了幾層報紙。忙完陳晚看了眼時間,快一點了,他決定先吃了午飯再去郵局把衣服寄出去。

新生報到接近尾聲,學校來往的人明顯比之前多了不少。陳晚自帶飯盒,打好飯端回家吃,這樣如果吃不完可以留到下頓,上次那碗面給他撐出心裏陰影了。

小洋房外站著個人,陳晚感覺有些眼熟,走近發現是陳勇飛,於是叫了他一聲。

“小叔。”陳勇飛刷的轉過身,看見陳晚手上的飯盒,“你去學校吃飯了啊,我就說怎麽沒人答應。”

“嗯,你吃過了嗎?”陳晚拿鑰匙開門,陳勇飛跟在他後面進來。

“我在二姑家吃過了。”陳勇飛好奇地四下張望,“小叔你租了房子都不告訴我,要不是二姑跟我說我還不知道。”

陳晚瞬間想起他好像的確漏了陳勇飛,主要是陳勇飛人在省城,他寫信時光記著周梅他們了。

“咳,你現在不是知道了麽。”陳晚清了清嗓子,“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們廠下周末要跟隔壁廠搞聯誼,有幾個同事想買你做的衣服。”陳勇飛兩句話說明來意,他從褲子荷包裏摸出一張紙,“這是他們要的尺碼和數量。”

陳晚大概瀏覽了一遍紙上的內容:“行,到時候做好了我給你送過去。坐下一起吃點?”

飯盒塞得滿滿當當,陳晚進廚房拿了兩個碗把菜撥出來,遞給陳勇飛一雙筷子。

下周天雖是休息日,但陳晚不確定他到時候能不能抽出空,開學第一周,說不定學校會有臨時安排。

陳勇飛的同事們訂了八件衣服三條褲子,款式不復雜,他今明兩天可以做完。

機械廠屬於重工業,廠址建在城郊,陳晚早上七點出發,在路上折騰了四個多小時。

高聳的煙囪白煙滾滾,時不時還有比較刺鼻的味道,重工業的汙染侵蝕著此方土地,陳晚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陳晚在門衛處報了陳勇飛的名字,等了約莫半個小時,陳勇飛才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沒辦法,機械廠太大了。

陳晚七點還要開班會,因此沒待多久,和陳勇飛吃了頓飯,把衣服交給他便匆忙折返。

回家稍作休整,陳晚穿了身樸素但不普通的衣服前往學校。

他面容清俊氣質斐然,宛如初春的風吹進了夏日,乍暖還寒,讓人心生好感的同時又不會覺得他好欺負。

開班會的地點就在報到時的那間教室,陳晚出現在教室門口的刹那,二十多雙眼睛齊齊看了過來,所有的交談都在這一刻中斷。

好在陳晚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面對眾人的目光他淡定點頭示意,不急不緩地尋了個後排的座位坐下。

交談聲繼續,但音量較之陳晚進來前明顯弱了不止一個度,畢竟討論的對象就在現場,他們當然要注意收斂。

在他們觀察陳晚時,陳晚也在觀察他們。因為是高考恢復的第二屆學生,班級成員的年齡參差不齊。二十歲的大一新生放在二十一世紀極有可能是全班年紀最大的,而如今,陳晚卻算得上是年紀小的那一批。

班上人沒來齊,陳晚左手邊空著,右手是一個性格內向的男同學,從陳晚坐下起,他的頭就沒擡起來過。

很快前桌的人轉過來與陳晚攀談,他的表現與右手的男同學簡直是兩個極端。一個沉默寡言,一個話多到讓陳晚接不上。

對的沒錯,陳晚接不上他的話!

“同學你好,我叫王利安,來自江城。同學你就是陳晚吧,我們班住校的男生我都認識,聽說你是南城本地的?真看不出來,你今年多大,有二十了嗎?我二十五了,在鄉下當了七年知青,去年高考沒考上,今年差點……”

請問這要怎麽接?陳晚起初試圖回答他的問題,後來醒悟了,王利安根本不在乎他的答案。

王利安話是多了一點,但他說的並非全是廢話,至少陳晚在他的話裏提煉出了不少信息。

比如全班三十二個人,男生有二十三個,只有陳晚不住校。九個女生中有兩位已婚,班上有個叫胡有為的男生在鄉下當知青的時候跟人結了婚,還生了一兒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