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早上許空山帶著做床的老師傅把一堆零部件運回家,叮叮哐哐的一通敲打,一個床架子便搭好了,木頭表面是青黑色的,那是老師傅刷的防潮防蛀的漆料。上面雕刻著簡單的花開富貴的紋路,花紋越復雜價錢越貴,許空山選了最基礎那種。

枯黃幹燥的稻草理去雜亂的枝葉鋪在床板上,再在上面放一張竹席,這是夏天的標配。不過初春的天還不夠暖和,得在涼席上蓋一層薄墊絮,否則晚上躺下去那沁涼的竹席能讓人瞬間失去困意。

新彈的棉被柔軟而蓬松,被大紅色的被面罩著格外的喜慶。

床上的東西是周梅幫忙張羅著,媽媽們總是鐘愛艷麗的色彩。

另外許空山還請人打了一口櫃子一張八仙桌和四張條凳,全部搬到屋裏歸置好以後,空曠的房子就多少有了點家的模樣。

要添的物件遠不止這幾樣,但那些都不是現在必備的,可以等後面慢慢往屋裏填。

“大山這床打得結實。”陳前進用力推了推,床腳紋絲不動。

床和櫃子選的都是櫸木,是村裏比較常見的用來做家具的木材,材質堅硬經久耐用,陳晚睡那張櫸木床就是從爺爺輩傳下來的,用了幾十年一點問題沒有。

跟建房的費用比起來,打家具的錢算不得什麽。許空山記了筆賬,他分別借了陳晚六十六,德叔六十,陳前進三百。主要是許空山在建房的人工上自己出了大力,最後加上家具的開銷一共是一千零點,比陳前進預估的要少許多。

布置好臥房與堂屋,一行人湧向廚房。為了慶祝許空山入住新家,周梅買了一套碗筷作為賀禮。

直徑八十厘米的大鐵鍋哐當一聲架在灶上,周梅舀了瓢水洗幹凈,火焰在灶膛中燃起,鍋內的水汽漸漸蒸發。

周梅拿了塊巴掌大的肥豬肉沿著內壁打圈擦拭,融化的油脂變黑流入鍋底。倒去黑色的豬油,清水洗鍋,燒幹,擦拭,重復幾次之後,豬油顏色變得透明,鍋內呈現出光可鑒人的效果。

“行了。”周梅洗幹凈手,別小看這一步驟,鍋開好了用起來才順手,而且使用年限也會大大增加。

搬新家的第一頓飯自然要在新家的廚房裏做,當人聲與煙火氣填滿新房的每一個角落時,許空山的心突然變得空蕩蕩的——他沒有繼續住在陳家的理由了。

他期盼已久的家,在此刻突然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在了他與陳晚之間。

廚房有周梅他們,陳晚幫不上忙,他走到院子裏,看著陳家的院墻皺眉。

“喲,在炒回鍋肉呐。”德叔提著一壇子酒上門,許空山請了他今天過來吃飯。

“德叔。”許空山從廚房出來,接過他手裏的酒壇子。

陳晚也跟德叔打了聲招呼,德叔觀察了一番陳晚的面色:“陳晚最近氣色好了不少。”

“多虧了德叔開的藥。”盡管喝中藥的過程很痛苦,但陳晚不得不承認其作用,他的確感覺整個人輕松了許多。

三人聊了會天,炒好的菜依次端出來,回鍋肉、紅燒魚、黨參燉雞湯、油渣蓮白等琳瑯滿目地擺滿了一桌子,陳前進和德叔在上首坐下。

陳前進倒了三碗酒,對著許空山舉起來:“來大山,祝你以後的日子紅紅火火。”

“謝謝陳叔。”許空山和陳前進碰了一下,然後轉向德叔。

“前進這酒裏泡了六樣東西吧?”德叔抿了口藥酒,說出六個名字。

“沒錯,不愧是漢德。”陳前進誇贊道,“大山,你德叔是有大能耐的,你一定要好好跟他學。”

吃了幾口菜,三人的酒碗見底,德叔攔住要倒酒的陳前進:“大山,你去把我帶的那壇酒拿過來。”

許空山聞言起身,把剛才順手放到門後的酒抱到桌上。封口一打開,與陳前進那壇截然不同的酒香飄出來。

陳晚不會品酒,但單從氣味來說,他更喜歡德叔這壇,聞著沒那麽沖。

酒液的色澤是淺褐色,德叔笑著讓陳前進第一個喝:“嘗嘗味道怎麽樣?”

陳前進端起酒碗聞了聞,嘬了一口細細品味,咽罷喊了聲好。

“你這裏面泡了些什麽?”陳前進忍不住跟德叔打探道,若是泡酒的東西好得,他也弄來泡上一壇。

“就一樣東西,沒別的。”德叔伸出食指比了個一,“靈芝。”

他唯一的一株靈芝。

陳前進咋舌,竟然是靈芝,他對許空山真是舍得。

“陳晚能喝酒嗎?能的話也可以喝點。”陳晚說能,德叔就讓許空山給他倒了點,大概兩錢的量,多了不給。

靈芝酒的味道十分柔和,若非帶著酒氣,陳晚恐怕會誤以為他在喝無糖飲料。

兩錢酒很快喝幹,陳晚夾了一筷子蓮白,他並非貪杯的人,不會鬧著要多喝。

德叔怕有人找他看病,午飯一過便離開了。周梅看看許空山這沒什麽需要她幫忙的,也回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