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頁)

在沒有便捷通訊的時代,孫大花跟許有財打起來了的消息依舊迅速傳遍了平安村二組。

啥,吃飯?外面下雨?

誰在乎,小雨不擋人,飯可以等會吃,熱鬧錯過了可就沒了!

甭管吃沒吃飯,那愛看戲的立馬顛顛兒地往許家趕,鄉裏鄉親的,他們可不得去勸個架麽。

許家院子裏的人越來越多,陳四叔也來了,眾人給他讓出一條直通堂屋的道。

“他們為啥打起來了?”來得晚的忍不住向劉強媽打聽,劉強媽搖搖頭,她做著飯呢,哪知道原因。

屋裏陳四叔問了孫大花二人同樣的問題,許有財沒吭聲,孫大花嘴一張,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我不活了啊!我孫大花自從嫁給他許有財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做牛做馬伺候了他二十幾年,給他生兒子,他現在要打死我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面對孫大花的撒潑打諢,陳四叔面沉如水:“大山你來說。”

許空山便把飯桌上的事說了,得知造成這一切的起因竟然是一塊肉,眾人頓時無語。至於嗎,六一二年大饑荒都過去多久了,兩個加起來九十多歲的人還會一塊肉打起來。

肉是起因,但若不是孫大花處處戳許有財的痛腳,罵他窩囊廢、軟腳雞、不中用,許有財也不會氣得打出那一巴掌。

清官難斷家務事,雙方都是混不吝的,陳四叔只能兩頭勸:“有財,大花是你老婆,結婚這麽多年給你生了兩個兒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千不該萬不該你也不能打他,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麽能做出打女人的事呢?”

說完許有財陳四叔接著說孫大花,不過孫大花畢竟是個女人,又是外村嫁進來的,他不好說什麽重話,含糊著叫她孩子都這麽大了,多多少少給許有財留點面子,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

陳前進揮手讓大家夥散了,看夠了熱鬧,眾人想起吃到一半的中午飯,心滿意足地離開。至於路上會怎麽編排許家的事,那是他們的事,與陳前進無關。

許空山拿了掃把和簸箕收拾完堂屋的狼藉,地面是夯實的泥土,粗瓷碗摔在上面沒碎,有缺口,但不影響使用。

該說的都說了,孫大花和許有財沒一個謝字,倒是許空山感激著把人送到院門口。

陳晚的目光掃過許空山紅腫滲血的下巴:“山哥,你家裏有藥嗎?”

“沒事,小傷,過兩天就好了。”許空山忍痛能力極強,下巴的傷對他而言不值一提。

小傷?陳晚臉上寫滿了不贊同,孫大花手那麽臟,誰知道指甲裏帶沒帶細菌,萬一感染怎麽辦?

“辛苦你了。”陳四叔嘆了口氣,攤上這麽個爹媽,許空山可真不容易。

許家的情況陳前進心裏門清,藥肯定是沒有的,若是處理不好許空山破了相以後怕是更不好說媳婦,想到此他停下來:“大山你先跟我回去把藥上了,讓你媽他們自己冷靜一下。”

“對,山哥,你跟我們回去上藥吧。”陳晚眼裏的心疼幾乎要化為實質,單看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被孫大花撓了那個。

許空山盛情難卻,再加上他的確不想留下來面對孫大花夫妻倆,於是拉上院門跟著陳晚他們走了。

黑傘下許空山頂替了張毅的位置,原本綽綽有余的空間顯得擁擠起來。陳晚擡高胳膊,傘沿朝許空山傾斜,左手暴露在細雨之中。

“我來。”許空山低頭握住傘把,陳晚手上一輕,傾斜的傘沿換了方向。

黑傘猶如屏障一般將世界割裂成兩半,一半是陳晚與許空山,一半是其他。

周梅已聽完了王翠的轉述,對孫大花愈發不忿,轉身去廚房把飯菜重新回了鍋。

踏上屋檐,許空山放下黑傘,陳晚直奔堂屋取了碘酒。

“要是痛的話你跟我說一聲。”沒有醫用棉簽,陳晚用開水燙了塊棉布,捏著蘸了碘酒輕輕擦拭在許空山的傷口處。

許空山坐在椅子上,陳晚彎著腰湊近,他動作極柔,許空山突然想到了夏日晴空的雲。

濕熱的呼吸噴灑在許空山的嘴角,酥酥麻麻,像是羽毛掃過,傷口仿佛瞬間失去知覺。

許空山眼前是陳晚的側臉,兩人從未有過這麽近的距離。

六兒的臉好白、好嫩……許空山喉結滾動。

“疼嗎?”陳晚收了動作,他以為自己把許空山弄疼了。

“不疼。”許空山不由自主放低了聲音。

陳晚被刺激得頭皮發麻,出口的語調拐了個彎:“嗯~”

許空山喉結滾動的幅度加大,他不明白為何自己會有種口幹舌燥的感覺,心尖好似被小奶貓的肉墊踩了一腳。

陳晚的動作更輕了,許空山手握成拳,衣服遮擋的地方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

“好了。”陳晚終於移開了棉布,許空山如釋重負地長出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