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上不假思索的開口,“充公。”

“是。”吳東明暗暗松了一口氣,幸虧頂住了壓力,沒有將聘禮返還給定遠侯府,合了皇上的心意。

那丫頭說的對,君心難測,不用揣測皇帝的心思,不懂就問,乖乖聽命令就好。

嗯,算她一功。

皇上略一沉吟,“盡快將案件調查清楚,不要拖。”

“是。”

吳東明略等了一會兒,見君王沒有再開口,這才告退。

他出了門就迎面看到貴妃母子,趕緊上前行禮,“見過貴妃娘娘,見過三皇子。”

貴妃神態矜貴,沒有正眼看他。

三皇子年輕氣盛,就耐不住性子,“吳大人,聽說你剛剛把戶部侍郎府抄了?”

他是貴妃所出,被寵成小霸王,格外嬌縱任性。

吳東明看到這小祖宗就頭疼,蠻不講理啊,偏偏皇上就是喜歡。

他一板一眼的回答,“奉皇命行事。”

三皇子不滿的質問,“定遠侯府要回聘禮天經地義,你為何不肯?這是故意打母妃的臉?”

定遠侯是他的舅舅,世子是他的表哥,親信中的親信,綁死在他這條船上,他們的利益是一體的。

吳東明不給定遠侯面子,就是不給他和母妃面子。

這不識趣的狗奴才 。

吳東明拱了拱手,一臉的恭謹,“不敢,這是皇上的旨意。”

言下之意,有什麽不滿的去找皇上鬧啊。

其實,他知道三皇子是借題發揮,誰讓他不接受三皇子的招攬,沒有投入人家的門下呢?

也不想想,烏衣衛是皇子能伸手的嗎?這麽著急招攬勢力壓嫡,讓皇上怎麽想?

三皇子臉色發沉,剛想說什麽,裏面傳來輕咳聲,他立馬揚起笑臉,快活的叫道,“父皇,兒臣來了。”

翻臉如翻書,喜怒變幻無常。

吳東明垂眸,皇家哪有什麽傻白甜?臉上不知戴了多少張面具。

任性?嬌縱?蠻橫?恐怕都是面具。

皇子們都長成了,奪嫡之勢隱隱已成,朝庭官員都開始新一輪的站隊,掀起一波波腥風血雨。

但,他們烏衣衛是皇上的嫡系,只忠於皇上。

哪天站隊了,就是他們的死期。

貴妃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太子,眼眸微沉。

三皇子抿了抿嘴唇,笑容滿面的行禮,就呱呱的說個不停。

“父皇,這聘禮是男方家的,既然沒有成婚就退回,天經地義呀。”

“定遠侯府子嗣興旺,消耗大,早就入不敷出,父皇,您就看在定遠侯忠心耿耿的份上,退返這一筆聘禮吧。”

“定遠侯府上下一定會感恩戴德……”

他巴拉巴拉說了半天,都沒有得到皇上的回復,有點不懂了,“父皇。”

皇上淡淡瞥了他一眼,總算來了金口,“你來晚了,所有東西都進了國庫。”

一旦入庫,就是國家財產,不是你想拿就能拿的。

話語終結者!

三皇子:……

那怎麽不早說?故意耍他玩,是吧?好氣啊,還是不是親爹?

可是,他向定遠侯打了包票,咋辦?

他下意識的看向母親求助,貴妃沖他微微搖頭,已成定局無可挽回。

三皇子挫敗不已,悄悄瞪了太子一眼,一定是太子在旁邊挑唆。

太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底下的弟弟都長大了,想法也多了。

……

沐家人在牢獄裏度日過年,每一刻都是煎熬。

吃喝拉撒都在狹小的空間,馬桶臭味沖天,讓人作嘔。

地上鋪了一層稻草就能睡,吃的是粗糧窩窩頭,硬梆梆的很粗糙,拉嗓子眼,難以下咽。

喝的稀粥薄如水,還有一股黴味,比豬食還難吃。

養尊處優的沐家人哪受得了這個苦,開始碰都不碰,還抱怨連天。

他們深深的懷疑被穿了小鞋,誰讓沐老太太把獄卒得罪狠了呢。

有些人嘴上不敢說,但心裏把沐老太太都埋怨上了。

人是鐵飯是鋼,餓上一天就不行了,小孩子餓的直哭,大人餓的眼前一陣陣發黑,四肢發軟,心慌慌的。

實在沒辦法,豬食也要吃了,大家硬著頭皮閉著眼睛灌。

幾天下來,沐家人就面有菜色,瘦了一大圈,精神氣也像被抽走了,病懨懨的。

隔壁牢房傳來誘人的飯菜香,白花花的大米飯拌著油汪汪的燉肉湯汁,可香了。

沐家人直勾勾的盯著,垂涎三尺。

這在以前碰都不碰,嫌太油膩,可這會兒饞哭了。

沐老太太也沒有吃好睡好,氣色極差,富態的軀體迅速瘦下來,老臉瘦了一圈,多了很多皺紋。

沐仲德看了看口水直流的金孫,又看向憔悴不堪的母親,按了按餓到抽搐的胃,站起來沖人家行了一禮。

“這位兄台,能不能均一點給我家老太太?我們不吃沒關系,但老太太年紀大了,不吃會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