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頁)

何疏抽了抽嘴角,心說你好像多說幾遍就能洗腦一樣。

“啊對對對,你是人,那都是幻術!”何疏敷衍道。

“裴春君死了,鄭七還活著,這法陣裏的冤魂厲鬼也都還在。”

廣寒見他沒再糾結,就回到原來的話題。

何疏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鄭七為了逃離,必然會放掉所有厲鬼,制造混亂!”

廣寒點頭:“鳳鳳已經去找了,你還能走不?”

何疏有氣無力:“再歇一分鐘,就一分鐘。”

廣寒:“上來。”

何疏:??

廣寒:“我背你。”

何疏受寵若驚,假惺惺道:“那多不好意思!”

廣寒已經背對他微彎下腰,作出背人的架勢。

何疏的確是走不動了,也就不再客氣。

他覺得前面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現在力氣能省點是一點。

再說了在這種地方,沒人看見,看見的也不是人,用不著顧忌面子。

“鳳鳳真在這裏?你早就跟它約好了?”

“不是,上次它在殯儀館附近調查,無意間發現附近出現食屍鬼,好奇就跟了一會,正好撞上鬼差,問了我們的下落,追到這裏來。”

“它跟鬼差也有交情?”

“不算交情……”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實則都留神周圍動靜。

但何疏終究太疲倦了,很快就伏在對方背上打起瞌睡。

他聽見廣寒忽然問:“你剛才為什麽問宮廷玉液酒?”

“不對暗號,怎麽知道是你?”

何疏知道他要問什麽,打了個呵欠,含含糊糊把裴春君化成廣寒,想誘自己填法陣的事說了下。

廣寒:“你完全可以不答應交換,直接把窅魔先殺掉。”

何疏:“我又不知道那不是你,沒法冒這個險,我看鄭七那個癲狂勁頭,是真下得了狠手的。窅魔跑了可以再抓,你的命沒了可就沒了。”

哪怕知道那很可能是假的廣寒,可只要有萬分之一的真實性,誰又敢冒險?

胡繪志的事情歷歷在目,他不可能也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條性命。

對陌生人,他也許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更何況是朋友。

廣寒救了自己幾次,何疏已經懶得去數了,既然選擇將後背交出去,對方是龍是人,是鬼是神,都無礙他作出這樣的決定。

廣寒沉默了。

他沒有再追問下去。

何疏困意席卷而來,他現在站著也能睡著,更何況被人背著,真就腦袋一磕人事不行,昏昏沉沉失去意識。

他沒意識到,廣寒後頸冰涼,被他暖熱額頭突然貼上去,竟打了個寒顫。

多久沒有過了?

廣寒微微一怔。

久到他已經忘記了身體本該有的那些感覺。

為什麽會答應跟這個人合租?

最開始是何疏性命受到窅魔威脅,希望多一重保障。

對廣寒而言,原因很復雜,但起初肯定沒有救人這個選項。

何疏跟他非親非故,他又不愛多管閑事,為什麽要為了救人去自尋煩惱?

他只不過是覺得有個固定低調的住所,有個懂行不會大驚小怪的房東,可以省去很多麻煩,畢竟帶著鳳鳳那樣一只招搖的鳥,很難不引起別人注意,平添許多麻煩。

所以他們不得不經常換地方,有了何疏那裏之後,安定的同時也就帶來方便。

之前他選擇在小飯店洗碗,不僅僅是因為那裏不需要證件就能幹活,更重要的是,飯店是做飯的地方,做飯意味著人間煙火,他能接觸到更多的鮮活的氣息——在此之前,廣寒已經很久不知道,人作為人,到底是怎樣生活的。

起床,洗漱,吃飯,上班,休息。

這些常人早已習以為常的作息,在他看來卻很新鮮。

他喜歡做菜,本身也不是為了吃。

仿佛做多了,他就能把自己也完全融進這個人間。

那麽,心態是什麽時候發生改變?

也許是何疏跟鳳鳳對著他做的菜大快朵頤,吃得差點連盤子都不剩,還嚷嚷著餓,要他下次多作點。

也許是聽說他要去影視城跑龍套,何疏在那掰著手指給他講些道聽途說的八卦,告訴他那個圈子的水有多深,又自告奮勇幫他作未來職業規劃,興致比他還高。

也許是,剛才為了把他換回來,何疏冒著生命危險跟鄭七做交易。

人的性命是多麽脆弱,這個人是怎麽敢相信他一定能控制局面的?

何疏應該不是相信他,這人只是憑借自己的心性和判斷做出決定。

廣寒沉默地往前走,心裏也許早已轉過萬千念頭,也許什麽都沒想。

走道並不漫長,他卻走得很慢,因為這裏每一步,都可能是被裴春君改變過的千百個岔道,一不小心就會誤入其它空間,想要再轉回來,勢必加倍麻煩。

偶有被困於此的怨氣嗅見生氣,想要過來占點便宜的,被廣寒一個眼神,不得不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