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何疏瞪著廣寒,廣寒低頭吃菜。

他又把目光緩緩移向李映,後者則一臉誠摯無害。

何疏醞釀一下,開始賣慘。

“李師哥啊,不是我不肯幫忙,我只是個普通人,每天早出晚歸賺點血汗錢,房貸都沒還完,實在擔不起這麽大的責任!”

李映道:“曲婕是突破鄭七的重要人物,而你現在很得曲婕信任,從她身上既能找到佛牌案件的線索,說不定還能為余年擒獲真兇。”

但曲婕背後的鄭七可不是簡單人物,他跟鄭氏集團關系密切,連余年這種經驗豐富的警察都栽了,誰敢保證自己的處境絕對安全?

李映道:“最重要的是,只有解決佛牌的案子,才有希望破除窅魔在你身上下的印記。否則,何疏,你永遠不會安全。”

廣寒也道:“我會幫你。”

何疏心頭一暖,覺得姓廣的胳膊還是沒有完全往外拐的,最起碼這些日子的相處雖然不長,但總算也有些兄弟情誼在。

李映笑起來:“啊對,忘了給你介紹,廣寒現在是我們特管局的編外人員,回頭他的證件,我會幫忙辦理好送過來,你把你們住的地址給我一下。”

何疏:???

他緩緩扭頭,盯住廣寒。

廣寒:“有錢拿。”

何疏:……

李映:“嗯,是津貼,雖然不多,但總算是一份心意,總不能讓同志們出生入死還兩手空空,可惜我手頭只有一個特批的名額,回頭等我向上面申報。如果你也有興趣的話,歡迎加入,不過前提是需要考核。”

何疏壓根就沒想過加入什麽特管局,但還是很不服:“那憑什麽他就不需要考核?”

李映:“剛才他被關在另外一個房間的時候,我與他有過短暫交流,以廣寒的能力,入職正式編制,也是綽綽有余的,不過那需要等每年考核,不是隨時都能申請。”

此交流非彼交流,何疏估計他們已經交過手了,但他還是感到自己深深被歧視了。

李映沒有要求何疏馬上答應,這件事本來也是自願原則,如果何疏不想做,李映肯定無法勉強他。

一頓飯吃下來倒也不至於無趣,李映還講了不少閣皂派的來歷。

“我不太清楚當年致虛派從閣皂派分出去的具體原因,聽說是閣皂派兩位前輩在道法上出現巨大的意見分歧,我們局裏也有閣皂派的同事,細論起來應該還是你的師兄輩,有機會可以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要不是窅魔,何疏根本就不想再涉足道法有關的那些事情,李映見他沒有深入詢問的興趣,也就點到即止,不再多說。

李映走後,何疏忍不住問廣寒:“我在你隔壁受苦受難,說破嘴皮子施從達都不相信我,你是怎麽輕易就把李映給收服的?”

廣寒:“這可能就是人與人的區別。”

何疏:……

廣寒瞧見他一臉吃了蒼蠅又吐不出來的表情,嘴角微微一翹,終於大發慈悲告訴他答案。

“我帶他下了一趟陰。”

何疏一愣,隨即微微吃驚。

下陰,這是一個很專業的術語。

在某些地方,有一些人有獨特能力,靈魂出竅行走在陰間,或與鬼魂溝通,或者把那些命不該絕誤入歧途的生魂帶回來,還有能耐更大的,能直接以肉身在陰間行走。

《聊齋志異》裏就記載過一個叫耿十八的人,病重垂危,魂魄離體,被押送在囚車上,去了名叫思鄉地和望鄉台的地方,還把自己被寫在陰差囚車上的名字抹去,跟一個匠人聯手逃跑出來,成功還陽。

何疏記得外公曾給說過,人有人的歸宿,鬼也有鬼的歸宿,強行突破陰陽,會造成自身氣息紊亂,即便是本來活蹦亂跳的大活人,跟陰物接觸久了,也會動輒得病。何疏自己當年初生牛犢不怕虎,仗著年輕天賦高,學了些本事就什麽活兒都敢接,每次使用言法道和請神術之後身體虛脫大病一場,也不以為意,最終釀成大禍。

在那之後,他身體每況愈下,甚至到了動念就會心臟絞痛的地步,用他外公的話說,世間萬事萬物平衡,之前過度索要多少,之後總得把多要的彌補回去。

但這些規律,在廣寒身上,似乎是不存在的。

何疏一直懷疑這家夥不是人,或者不是常人,現在似乎又多了一項證據。

“我可醜話說在前,你答應李映是你的事,我不想蹚這趟渾水。”

廣寒嗯了一聲,似不意外,根本沒再提,反倒說起另外一件事:“我聽他們說,這附近有個玉石批發市場,晚上也很熱鬧。”

“他們是誰?”

“一起跑龍套的工友。”

“行啊老廣,連朋友都交上了,還確實有,就在隔壁街,你想買玉?”

“去看看。”

以廣寒現在的工資,別說買玉,想在這城市單獨租個好點的地方都困難,就算剛演過特約,又接了新單子,短期內也不過多那幾百塊,哪來的錢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