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從護國寺回了王府, 阮明姝就忙著算計她的夫君,盤算著從沈嗣這裏多謀奪些好處。

父親和母親,過兩個月就能回京。

便只剩下個阮敬辭。

阮明姝覺得這件事她得和弟弟先通個氣, 仔細籌謀,徐徐圖之, 日後方能一擊即勝。

為此阮明姝又將從前被她壓箱底的書重新翻了出來,盡管她還是讀不下去,這回卻硬逼著自己往下讀。

沈嗣平日埋在書房的時辰多, 才能比別人更心黑。

阮明姝囫圇吞棗讀了幾本,似懂非懂, 不過比起以前可算是大有長進。

沈嗣有幾分意外, 她竟然自己主動看起了兵書, 手不釋卷,廢寢忘食。他雖不知她又在打什麽主意,但也沒打算過問。

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就隨她去。

阮明姝睡在他書房裏的床, 也不好好穿襪子, 抱著書在他的被子上滾來滾去,發簪掉在床上都毫無察覺, 散開的頭發像上好的綢緞, 衣衫松散,微露香肩。

盛夏已過,京城的秋天總是颯颯的冷。

沈嗣放下書, 擡起頭瞧見床上的她,眼神暗了幾分, “你冷不冷?”

阮明姝正看到激動盡興處, 她將書牢牢抱在懷裏, 頭都沒擡,“不冷。”

沈嗣擡手關了窗戶,將冷風關在屋外。

阮明姝忽然擡起頭看向了他,“夫君。”

沈嗣溫溫柔柔應了她一聲。

阮明姝從床上坐起來,將書頁折好放在一旁,隨後問他:“我弟弟的去處可有著落了?”

沈嗣挑眉:“他如今資歷尚淺,進不去內閣。”

阮明姝哦了兩聲,又問:“那他還要熬多久?”

沈嗣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少說還有幾年。”

阮明姝也不是等不得,不過她確實想讓弟弟盡快站穩腳跟。

她勉為其難:“那我再等等,他是我的親弟弟,也算是你的親弟弟,你幫襯他,他也會記得你的好。”

沈嗣漫不經心的聽著,說她蠢笨天真,她又知道為自己家裏人的前程出謀劃策,說她聰明,她好像到現在都不了解她的親弟弟是個什麽樣的人。

新科狀元,已經遠勝同齡人。阮敬辭怕是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幫襯。

沈嗣哄著她說好。

阮明姝想了想,“今日你正好得空,我想回侯府去見見我弟弟。”

沈嗣知道這是她的借口,她每次回侯府,要做的事情也不止一件兩件。

“好。”

已近初秋,早晚有些冷。

沈嗣幫她梳好了頭發,如今他做起挽發的事也是得心應手,又怕她出門會冷,讓人拿來了禦風的鬥篷,輕輕搭在她的肩頭。

阮明姝自己不太喜歡動手,乖乖由著他幫她梳好發髻,被他牽著手往外走。

阮明姝擡頭望向他的側臉,失神片刻,心裏難得多了幾分平靜,她竟然主動問起:“夫君,你冷嗎?”

沈嗣有些意外,她很少會關心他。

每次在他面前說些好聽的話,都是有事相求。

今天屬實在意料之外。

沈嗣怔了怔,下意識攥緊了她的手指,力道失控掐得她不舒服,阮明姝輕聲嚶嚀手疼。

沈嗣猶如大夢初醒,緩緩松開了力氣,他回過神來,說:“有一點。”

阮明姝也覺得自己奇怪,竟然開始真的關心起他的冷暖。

阮明姝心想也許她就是看見他的孤寂,覺得有點可憐,起了惻隱之心才多嘴問了句。

“我陪你去添件衣裳?”阮明姝隨口客氣一問。

沈嗣想了想,“車裏有鬥篷。”

阮明姝又想的遠了,他穿這麽點,又吹著冷酷的風,掌心倒是一點兒都不冷,手掌暖熱,貼著她的皮膚。

沈嗣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先上馬車。”

阮明姝可能是被他揉壞了頭腦,張了張嘴,“你抱我上去。”

沈嗣垂眸看了她一眼,曾經的底線早就退無可退,他點點頭說好。

讀書人也有力氣。

輕松將她攔腰抱進了馬車裏。

空氣逼仄,阮明姝竟覺得有些透不過氣,她的臉頰越來越燙,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臉紅,也不是沒被沈嗣抱過,一張床都同床共枕了不知多少次,偏偏今天就面紅耳赤,嬌羞的像個小新娘子。

阮明姝掀開車簾吹了吹風,外頭的冷風果然凍得她打哆嗦,她望著滿地飄的金黃落葉,托著下巴感嘆道:“我喜歡冬天。”

沈嗣看著她,眼底隱隱藏著笑意,她本身就很像活在隆冬時節裏毛絨絨的小動物。

嬌貴、漂亮又有點脆弱。

沈嗣說:“再過些天,就要入冬了。”

京城的秋天很短暫。

天氣嚴寒,下幾場雪,就從初秋到了深冬。

阮明姝吹了會兒風就覺得臉疼,她關了木窗,又乖乖坐了回去。

秋葉瑟瑟,侯府門前也是滿地的金黃。

阮敬辭不在侯府,早晨出了門還沒回來。阮明姝有些好奇,問起管家,“他可有說要去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