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迫嫁

陳三小姐的臉刹那間變得死白, 血色褪的一幹二凈。

她腳底發軟,踉蹌往後退了好幾步,伸手扶著一旁的石台, 搖搖晃晃的身軀漸漸穩住。

小姑娘自尊心強,眼中瞬間就起了潮水, 盈盈動人,她一出聲,喉嚨裏的酸澀就往前湧, “張大人,您要這份鐲子做什麽?”

張玠久居高位, 神色稍厲便不怒自威, 他輕描淡寫撂下一句話, “三小姐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問。”

陳三小姐是極喜歡張玠的。

那日在寺廟悄悄相看了他一眼,從此情難自拔。他樣貌好,有才有德, 威儀堂堂, 又是個極其有擔當的。

如此人中龍鳳,誰又會真的不喜歡呢?

陳三小姐沒想到這種好事會落在她頭上, 當年張玠高中狀元, 騎著高頭大馬在京城風光遊街,她也是同姐姐們見識過他當年意氣風發少年郎的風采。

可憐陳三小姐還以為是自己許的願讓菩薩聽見了,才會賜給她如此好的姻緣。

陳三小姐的臉色本來就是煞白, 聽了他的話後整個人宛如雷劈,眼裏噙著的淚珠搖搖欲墜, 她也並非全無心機, 自幼耳濡目染, 哪能真的什麽都不懂呢。

在男人面前掉兩滴淚,引得幾分憐惜,也是一種讓人心軟的好法子。

陳三小姐的眼淚如雨往下落,一滴接著一滴,“張大人,您何必如此羞辱我。”

她哭得梨花帶雨,倒沒發出什麽不好聽的聲音。

便是哭起來,依然我見猶憐。

可愛的小姑娘,掉著眼淚顯得更可憐。

可是陳三小姐眼前的男人,偏就能不為所動。似乎連看都懶得多看,對她的傷心難過無動於衷。

心腸硬的像塊石頭,叫人心寒。

張玠等她停下了淚,不慌不忙的,“三小姐,我是真心想出錢買,你賣給我也好過放在屋子裏落灰。阮明姝戴過的鐲子,你撐不住。”

陳三小姐低估了他的鐵石心腸,她的鼻尖透紅,“若是我不肯賣呢?”

張玠掀眸,冷淡開腔:“你留不住。”

張玠當初能帶著張家重新從泥潭裏殺出來,心智手段就不是常人能想象得到的,他手裏什麽臟事沒做過。陳三小姐哪裏會是他的對手。

張玠已經有些不耐,陳三小姐以為她使的這點心機沒人看得出來,卻不知道張玠早就被阮明姝用過這種裝可憐的方式騙過了多少回。

阮明姝能騙的了他,是他心甘情願讓她騙,甘願給她做牛做馬。

旁人可沒有阮明姝這樣好的待遇,論樣貌陳三小姐就比不過阮明姝,也不怎麽可愛。

反正張玠最是討厭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他半點都懶得哄。

陳三小姐眼前濕潤,便是如此她對張玠也恨不起來,還是幻想著往後他會喜歡上自己,後悔今日這樣同她說話。

“張大人,我們兩家都要結親…你何必要因一個鐲子…”

陳三小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張玠打斷。

男人似笑非笑看著她:“誰說我們兩家要結親,我的婚事,媒婆說了不算,佛祖說了不算,我母親說了也不算,只有我自己能做主。”

張玠忽然間捏住她的胳膊,在她還沒注意的時候就將她腕間的鐲子摘了下來,他淡淡道:“明日我便讓人來送禮道歉,還望三小姐見諒。”

張玠拿走了這對鐲子。

阮明姝的東西,怎麽能給別人?還是和她不相幹的人。

不過她確實無情,知道他有未婚妻,恐怕是極高興的。如此便不用再繼續被他糾纏。

張玠偏不讓她遂願,他就要糾纏她一輩子。

——

阮明姝自從知道自己對沈嗣那點微不足道的在意,吃不好也睡不好,每天睜開眼睛就在思考,她為什麽會對沈嗣上了心?

喜歡一個人的滋味,她最知道好不好受了。

又酸又澀的,就是沒有甜。

阮明姝怕讓沈嗣看出來,她喜歡他。

因為她自己就是如此,知道別人喜歡自己,就盤算著怎麽利用旁人的心意。她不想被沈嗣拿捏利用。

母親也和她說過,這輩子若是永遠都沒個喜歡的人,也不是多壞的事情。

這些日子,沈嗣沒有從前那麽忙,每日晚出早歸,有時候連早朝都不去。阮明姝每日見著他的次數自然就變得多了,兩人相處的時辰也變多了。

沈嗣既不要她像個大家閨秀,也沒說一定要她守在深閨當個好妻子。

過了令人懨懨的夏日,沈嗣竟然還說要帶她去踏青。

阮明姝覺得他不像迂腐的古板,反倒想的比她還開。

不過踏青落了空,京城連著下了半個月的雨。

等天氣晴朗,渾然不覺快到了秋天。

沈嗣在書房練字,阮明姝就坐在窗邊看書,她看的都是沈嗣給她寫的書,她從來沒見過那麽多奇怪的故事。

稀奇古怪的想法,又吃驚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