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詩無寐32(“小女擔心夫君淋雨,請夫)(第3/4頁)

劉祿想長安那邊的人,把晏傾傳得太厲害了。照他看來,這位少卿也沒什麽嚇人的……待他們殺了晏傾,就說晏傾病死在蜀州。就晏傾這個身體,病死也並不奇怪。

晏少卿說,大柳村的盜戶可以先放一邊,最要緊的證人,必須前往審案現場。

映娘問:“你後悔了?”

他撩袍,被她拉著手,勸上了車。

晏傾從去年冬開始生病,身在劉祿府中,劉祿知道這位年輕人一冬吃了多少藥,咳了多少血。劉祿懷著復雜的心情等著晏傾病好,但晏傾的病反反復復,一冬都沒有好全,到了春日,還整日窩在府中宅院,少有出門的時候。

劉禹打算給祖宗們燒最後幾炷香,求他們保佑自己和映娘私奔順利,也保佑他這個爹在他失蹤後不要亂了陣腳。

他懷著輕蔑的心想:晏少卿哪裏都好,怎麽看都優秀,可惜他是個病美人。

劉禹:“不……我們趕緊走吧。”

雨大如鬥,連綿織煙。街巷空蕩蕩,楊柳依依,芭蕉垂搭。棲息在屋頂上外頭梳理自己羽毛的雲雀被下方的喧嘩驚嚇,振起翅膀飛向凝碧色的天空。

新嫁娘手中捏著一把卻扇,靠卻扇掩飾從容貌與原本新娘的不同。

“你也莫要怪我,我也不曾逼死你,是你自己張揚,動了世家大族的利益,連你本族的人都拋棄了你,我又有什麽法子呢?

迎親隊伍和一支運鏢隊伍在巷口撞上,因雨大而發生沖突。

比這個時辰稍微晚一些,大柳村迎來了披著漆黑鎖甲的軍人們。

這位軍官冷笑:“張主簿,你們調我益州軍,我們前來是奉大都督之令。如何捉拿要犯,就不必你們這些文弱書生指手畫腳了。”

天未亮,在風若的幫忙下,晏傾便從刺史府的後院小門離開。劉祿派人去他院落叫門,自然是叫不開的。

於是小侍女扶著已經被掉包的新嫁娘回到馬車中。

眾人忙掉頭要去忙碌,劉祿又拉住一人,猶豫一下問:“可有請晏少卿來席上?”

劉祿大聲:“我請了這麽多人,你說婚宴不辦了?這只是一場雨,即使是下冰雹,我兒今日都必成婚!

晏傾來到車駕前,隔著馬車帷簾問候:“女郎?”

好雨知時節。

可是這些軍人,等著的就是他們這句話。

“那些人想殺你,我還保全了你族人,說你家人早就死的差不多了,流放的差不多了,何必趕盡殺絕。要怪你也得怪太子羨,怪南國舊朝廷。他們弄死了你堂哥一家,牽連到你,你早該和他們一刀兩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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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少卿的計劃他雖不知,但是晏少卿讓他和映娘走,他心裏總覺得奇怪,怕晏少卿有什麽對他父親不利的計劃。他想將自己和晏少卿的計劃告訴父親,然而父親再次呵斥他,逼著他成親,終讓劉禹把所有的不安丟掉。

晏傾頷首。

風一拂就倒,燈一吹就滅。

於是燒完香後,他仍不肯走,而是在寂靜無人的宗祠,喃喃自語:“喬子寐啊,你死的太早了。不過有晏少卿陪你,你在地下也不孤獨了。

武臣自古不服文臣,何況兩人品階相同,憑什麽武官就要被呼來喝去?

已經嚇傻的新娘貼身侍女看到一群武力強盛的人,唯恐他們對自家女郎做惡事,她求饒不得後被點了穴。在鐘離冷漠的眼神逼迫下,她含淚點頭,表示會聽他們的話。

雖然心中知道徐清圓叫他上車必然是有事商量,但是她這話,仍讓他心跳快一拍。

在這場沖突中,顫巍巍掀開簾子的新嫁娘被人打暈,被擄走到旁邊的小門樓下。早已等候在那裏的徐清圓倉促換上新嫁娘的衣服,輕輕撫平新嫁娘昏迷後也蹙著的長眉。

這軍官卻不屑:“晏少卿不是很了不起嗎,把我們益州軍使喚得像狗一樣為他來回奔波,卻不告訴我們目的是什麽。這麽厲害的少卿,我等從未見過,正想見一見來自長安的書生要如何審案!”

張文搖搖頭,嘀咕著“有辱斯文”,卻也不和他們這些粗人爭辯。張文將這裏的事留給他們,騎上馬趕往其他地方——

侍女顫顫:“郎君,我們女郎說可以上路了。”

張文想到晏傾叮囑他說莫要跟軍人發生沖突,以免發生當初蜀州發生過的惡事……他只好忍氣吞聲,道:“但留一個活口,好讓我們少卿問話也好。”

被拽住的仆從回答:“小人昨夜就去尋過晏少卿,但當時晏少卿病得厲害,連門都沒讓小人進。晏少卿說他今日絕不會缺席,請府君放心。只是晏少卿說自己身體最近困乏,恐怕會晚幾個時辰來婚宴,讓府君不必刻意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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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煙縷縷浮上眉眼,向沒有盡頭的高空飄去。好像冥冥中有一根線,牽著他們該有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