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詩無寐29(第3/5頁)

只消再一日,他們便會與前來迎接他們的大魏太子見面,一同進入長安。這是最後一夜,又是大魏的上元佳節,便是南蠻這些使臣團的人,都放松下來。

但還有一人很緊張。

宰相的愛女林雨若日日焦慮,數著手指頭等韋浮何時回來。

韋浮走時,將他侍衛留給了她,說必要時可以假扮他。林雨若日日和這個侍衛在一處,做足戲碼,但即使這樣,雲延的懷疑日漸加深,林雨若快要撐不住了。

這夜天未黑,林雨若就帶著韋浮侍衛出門,找借口說過節,躲開南蠻王子的堵門。

在集市上,林雨若不由分說地給自己和韋浮侍衛各買了一張面具,叮囑他:“好好帶著,不要摘下來,這夜應當能躲一躲。但是郎君,你家郎君到底何時才能歸來?明日就要見太子了,我、我隱瞞不下去了。”

面具後的侍衛聲音沉悶:“屬下不知。郎君為了不被人查到線索,音信皆無。”

林雨若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卻也沒辦法,只好拉著他,憂愁地去逛街。她尋思著等驛站人都睡著了再回去,熬過今夜便又多了一日,可明日又該找什麽借口拖延行程……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的難過,可他說他想一輩子當黑暗中那個不為人知的保護者,她止不住自己心中刺痛和傷懷。就好像他真的會這樣做,她真的無力阻止一樣。

林雨若忙擋路:“是我!”

煙火在天邊炸開,錦城之地,徐清圓輕輕瑟縮一下。

晏傾:“我病苦纏身,自幼如此。我這一生都不比旁的郎君健康,有很多別人可以的事,我都無法做。很多事情是努力也沒辦法的……”

韋浮睫毛輕揚。

“希望她用她的聰慧好好想一想,我是否值得她的犧牲下嫁,身在地獄深淵的人是否值得她舍身相伴。”

徐清圓望著湖水:“多嚴重的罪?”

她微微發抖。

她本能警惕:“快走!”

雲延停下步,低頭故作驚訝:“原來是林女郎,好久不見。林女郎在這裏,想必方才那位便是韋府君了。韋府君真有意思,數日來避而不見,只肯與林女郎作伴。便是美色誤人,林女郎看著也不是那傾國傾城貌,不應有本事把韋府君迷得忘記公務啊。”

他再道:“我還有一群不聽話的……朋友懷有其他心思,在說服他們、或解決他們之前,我的命不獨是我的。徐娘子,我身不由己,我這一生得到很多愛,為了這些愛,我不得不做很多事。”

徐清圓傾身:“我想看看……”

徐清圓屈膝而坐,杏色裙裾鋪地,手中執筆,正拿著一方木牌。在她和晏傾旁邊,那些買來的空白木牌林林總總堆滿了地,而二人身邊又各自堆了幾個木牌,是已經寫好字的。

林雨若一點點摘掉自己的面具,噙著淚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他。

他仍低著頭寫字:“因那女子並不了解我,並不知道我是怎樣的人。徐娘子,我告訴你,你想聽嗎?”

他垂首對她笑,既像清薄的酒,又像溫煦的風,讓她的心在煙火下煎熬萬分。

她吩咐侍衛快走,自己也趕緊掉頭。而她回頭時,不出所料,見雲延閑庭信步地向她走來。她心中叫苦:這人眼力太好了,這都能認出她。

徐清圓看到這麽多木牌,有些臉紅:“我們好貪心。”

煙火在頭頂綻放,五色光落在地上的人面上。

徐清圓輕聲:“你為何徘徊?”

徐清圓眼睛看著湖水,波光粼粼。她掙紮許久,輕輕點頭:“嗯。”

晏傾說:“我希望她的答案是‘不’。可若是她的答案為‘是’,那我只能……”

“我不想和她光明正大,我只想在黑暗中看著她離我越來越遠,振翅高飛。”

此時此刻,她和晏傾坐在槐樹下的湖水邊石階上。掛滿燈籠的竹架離他們並不遠,而此處有些狹窄,其他人都不願意擠在這裏,只有他們希望這樣靜謐的地方。

徐清圓低下頭。

這聲音……

他又寫什麽呢?

徐清圓捂住嘴,搖搖頭。她明明坐於他身旁,可她一點兒聲音發不出,只怕出口就是哽咽,出口就是泣聲。

她煩惱之時,侍衛突然一擡手,她擡頭,看到前方不遠處的雲延,帶著南蠻壯士們遊玩。

晏傾沉默一下:“你可以這麽理解。”

雲延望她片刻,他低頭於她耳畔:“看來他真的不在啊……他去了哪裏?”

男聲如破冰濺玉,溫涼噙笑,卻在所有人耳中炸開不同的結果:“雲延王子不應這樣欺負我的小師妹。”

面具下的郎君眉目清雅,隱約帶笑,這溫文爾雅的君子風,除了韋浮,別無他人。

晏傾在旁溫聲:“煙火而已,莫怕。”

林雨若驚:“你胡說!你沒看見麽,韋師兄剛才還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