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鎖梁園27

山下的盜竊案, 已經發了好幾起。

這一次是有富人家東西被盜,報了案,大理寺才發現最近長安的犯罪很猖狂。大理寺正卿將晏傾召回來, 便是讓晏傾去抓到那盜竊犯,拿獲奸宄,垂戒後來,正大理寺之名。

晏傾走後, 積善寺掩藏在壓抑的沉靜中, 風雨欲來。

韋浮得到了宰相的手書,讓他挖出宋明河更多的秘密。若有前朝逆賊藏在長安城中,宰相希望借助宋明河的眼睛, 全部把奸佞鏟除。

這道手書相當於給了韋浮保護傘。據說韋浮幾日幾乎宿在審問小佛堂中, 日日聽宋明河還能胡說八道些什麽。

與此同時,京兆府也在一個個審問積善寺的女尼們,梁園的女郎們。京兆府將她們分開看管起來,想查出馮亦珠的死因, 也要找出馮亦珠的死和宋明河的關系。

只因宋明河嚷著“太子羨就在你們中間”“太子羨的線人就在你們中間”。

正如晏傾走前安排好的那樣, 他早就說過,他會想法子讓韋浮查梁園的。

這樣的時候, 徐清圓聽說梁老夫人恢復了些, 便去看望老夫人。

她在外請安,侍女們對她沒好氣,還是梁老夫人說了一聲“露珠兒來啦”,侍女們才打簾讓徐清圓進去。

清圓進屋向老夫人請安,擡目輕輕看老夫人一眼, 心中微酸楚。

侍女在老夫人身後,梳著老夫人花白的頭發。老夫人滿面皺紋, 神情癡傻,她倚靠在古桌旁,寥寥看著窗外春景,眼角的魚尾紋深重無比。

也許是因徐清圓揭發之故,老夫人短短幾日,老得格外快。

老夫人回頭看她一眼:“梁家完啦。”

徐清圓想老夫人在指責自己,她頓在原地半天,屈膝行禮:“對不起,我只是想還衛渺一個清白。”

老夫人身後的侍女剜了徐清圓一眼。

徐清圓站了半晌,問老夫人身體如何。老夫人反應遲鈍,好久才說一個“好”字。徐清圓心中羞愧,無地自容,她只好告退。

走到竹簾下要出門時,徐清圓聽到老夫人蒼老開口:

“我不想珠珠離開我,那年大雪,她為什麽非要跟著一個戲子私奔呢?她還要和我吵架,說自己想做女巾幗,想去支援太子羨……

“她哪裏認識什麽太子羨,她就是要跟著那個戲子私奔!那天的雪好大,夕陽都看不到啦,我說‘珠珠兒你回來’,她騎著馬逃出去,我追也追不上。

“我讓人打她,我要打死那個勾引她的姘頭。一個戲子教壞大家閨秀,罪該萬死……”

老夫人開始咬牙切齒地罵戲子,她罵戲子時的猙獰表情,和回憶葉詩時的哀傷完全不同。

徐清圓回頭,被老夫人對戲子的恨意嚇得目中一縮。

她繼而覺得悲涼——過去了這麽久,梁老夫人依然認為是戲子的錯,導致了一切悲劇。

她忍不住開了口:“台上戲子粉墨塗面,唱著王侯將相,也唱風花雪月。他們出身低卑,輾轉人間見慣人情冷暖。祖母不應苛責一個戲子。”

梁老夫人憤恨擡眼,兇色讓徐清圓後退一步。

梁老夫人又收了那兇狠表情,茫然喃喃:“難道是我的錯嗎?是我逼死了珠珠嗎?”

清圓抿嘴,想再說幾句。她如今不關心葉詩,只想知道馮亦珠的事情。

但是不等她從老夫人這裏多打探一二,外面京兆府的官吏來找人了:

“徐娘子,跟我們去問幾句簡單的話吧。”

徐清圓無奈。

馮亦珠之死,誰都是嫌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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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徐清圓被問了幾句話後,京兆府又陸續安排其他梁園女子問話。

徐清圓聽說梁丘已經被問過話,又重新看管了起來。她想一想,還是覺得梁丘這裏會知道更多的事情。

這位郎君不殺人,卻做幫兇。他不去做惡人,卻好像對所有事都心知肚明。

積善寺總共就這麽大,徐清圓和蘭時進了院子,看到梁丘正坐在院中的長廊下看書。

京兆府的官吏們虎視眈眈在旁監督,梁丘一手纏著白布,一手捧著書,悠然自得。聽到腳步聲,他擡頭看到徐清圓。

他絲毫不生徐清圓的氣,還笑著打招呼:“露珠兒來看我了,坐吧。”

徐清圓走到他身旁,看看他的書,問:“郎君還有心情看佛經?”

她弄不懂這位郎君。他和杜師太的情愛被當眾揭曉,他在事後卻並不提杜師太,也不問杜師太。他的情感到底是什麽?

梁丘笑著搖頭,把自己的書舉起來讓徐清圓看,笑眯眯:“我哪裏會讀什麽佛經?難道佛院裏的書就只有一本佛經嗎?這本書是《論語》,我當雜書看,講的孔子一生的故事。

“沒想到佛寺有這種書,我覺得有趣,就拿出來看了。”

徐清圓博覽群書,幾乎是梁丘一說,她腦中就翻過了一遍這本書中的所有內容。但這本書故事很雜,很多又是杜撰的,她不知道梁丘專門提出來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