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4頁)

“五年前他就在研究人類進化,五年過去,我們剛剛正視他當年提出的說法,誰又知道他在這五年裏研究進展如何。”

“或許他會把你當作一個實驗體、對照組。”廖江帆嘆息,“這種事他做的出來。”

沈黎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他和廖江帆道別後離開辦公室,走廊上的窗戶倒映著沈黎現在的模樣,藍色的長發披在肩膀上,金色的眼睛和自己對視,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太怪異了。

轉身直接離開這裏,沈黎選擇回宿舍。

但他的心不安,哪怕是在宿舍也滿心焦躁。

基因病治療的兩條路都被堵死了,想要讓人類安穩的進化卻發現這些無害基因太過無害導致無用,在這個大世界背景下也沒有一個純粹的人,所有人的身體裏都帶著其他生物基因。

難道基因病就沒辦法治療?人類就必須按照自然的意思同化成其他物種?

怎麽都緩解不了內心的焦躁,最後沈黎嘆口氣,他打開宿舍自帶的小房間,從裏面搬出一個箱子來。

這是沈黎很珍惜的東西,在大霧後林奇明一起幫他保管起來,也從沒動過,在那場大霧後,也就只有林奇明堅信他會醒過來,甚至都沒有把這些東西給前來索要的班教授。

沈黎小心翼翼的打開箱子,在箱子裏有幾幅畫。

這是在他父親死去的那一年,父親和他一起畫的畫。

在父親去世後,沈黎一直不同意和母親一起離開,班教授忙的很,最後就給他留下房子每月定額打錢,那些屬於父親的東西沈黎已經一點點清理出去,只有這幾幅畫他不舍得扔,也不想拿出來看。

這是他成年後第一次打開箱子。

因為保存很好,畫紙只是有些微褪色,沈黎把那些畫拿出來一張張看。

六歲的小孩子畫的當然不好看,他只會用大片大片的顏色填充整張紙,看不出畫的是什麽東西,只能看到五顏六色的形狀。

最後,他的目光注視在那張被綠色占滿的畫上。

沈黎還記得當時的情景,他陪父親一起出門寫生,地點是某個生態保護區,父親在旁邊畫,他就在這邊支起一個小畫架學著塗顏色,他畫了一片藍色的湖泊,畫了一片草地,還畫了藍天。

他還往上面畫自己看到的各種動物,大小不一的排列在上面。

父親過來了,他看了一會兒,說:“你這副畫還缺了一樣東西。”

沈黎左看右看,都不知道自己缺了什麽,他甚至去畫了個太陽,以為是自己忘記把太陽畫上去。

“不是太陽,是你。”父親用畫筆把一個孩子畫在動物旁邊,他說:“你忘了把自己畫進去。”

人類同樣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沈黎很難說自己選擇這個專業的理由,或許也是有父親的一些影響在。

嘆口氣繼續往下翻,下一刻卻看到一個本子混在折起來的畫裏,本子只有巴掌大小,被塞在箱子的角落裏,沈黎很少看箱子裏的東西倒是第一次發現這個本子。

沈黎拿起本子看了看,上面沒有日期也沒有名字,但是封面上卻畫著沈黎熟悉的筆觸。

即使經過歲月洗禮,沈黎依舊認出這是父親的筆觸。

父親的本子?

沈黎翻開本子,本來想著會看到一些小畫或者靈感,卻沒想到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字。

【最近總是在想:這樣真的好嗎?小黎總是見不到佳陽,甚至認知裏都沒有媽媽這個人,對她無比抵觸。】

【我和佳陽都沒有為人父母的經驗,我時常擔心小黎真的可以被我們好好養大嗎?】

佳陽,沈黎的母親班教授,名為班佳陽。

沈黎父母的結合在當時社會算是少數,父親是溫柔顧家的畫家,母親卻是時不時出差偶爾失蹤的生物學家,感性和理性和大多數家庭相反,當時沒多少人看好這段婚姻,覺得他們總會在什麽時候離婚。

可惜,一直到班教授生下孩子,到丈夫去世,他們也從未選擇離婚。

【佳陽這一周第三次建議去看心理醫生,最好在醫院進行矯正,被我拒絕後她生氣了,這也是她的性格,她崇尚科學崇尚理性療法,我卻更希望用愛去感化,小黎還這麽小,他不應該住在醫院裏做心理治療。】

【人之初性本善,所有小孩出生時都是一張白紙,我依舊不覺得小黎沒辦法被糾正。】

【我和佳陽大吵一架,佳陽終於放棄勸我把小黎送進醫院,她走了,說不管小黎長成什麽樣子都和她無關。】

【一個五歲的孩子,善惡都是要大人來教導,我依舊這麽認為。】

【他已經在變好了。】

沈黎合上本子,他看著地上的那些畫,片刻後才發出一個音節,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心理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