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月亮在春天裏溫柔地墜落。

蕭望舒出征的前夜, 他們也這樣過,那時還算有分寸。但在重逢以後,這點分寸就消失了。

兩人都是一張白紙, 但沈今風畢竟理論知識相當豐富, 教練親自下場,還是有點東西的。

他一邊吻蕭望舒,邊在手上整了個花活。蕭望舒臉頰緋紅, 清冷的眉目難抑地輕輕蹙起, 手指蜷了起來。

沈今風腰側被箍得有點疼, 遂停了停,輕聲道:“聖上,你放松一點。”

蕭望舒仰起臉望他, 嗓音沙啞柔和:“好。”

怕自己不小心再掐疼他,蕭望舒把右手遮在眼簾上,往後靠在了木桶的邊緣。沈今風垂眼一瞥, 發現聖上白色的寢衣被水浸得半透地貼著,若隱若現地勾勒出漂亮的肌肉。

他彎了彎眼, 手指沿鎖骨劃過胸膛、落在腰腹。

沈今風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靠過去附在蕭望舒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蕭望舒原本闔著眼簾靠在桶邊, 聽完霎時顫了顫,輕輕地蹙著眉睜開了眼:“可……朕還未與你完婚。”

沈今風差點忘了,聖上是古人,又一貫克己復禮, 觀念比較保守。在聖上的思維裏, 可能只有在新婚之夜才可以行房。

他笑了一下道:“如果聖上不想, 那就算了。”

蕭望舒長睫一扇, 把他抱了回來,紅著臉道:“朕已經想很久了。只是這樣怕委屈了你,所以一直沒有提。”

沈今風問:“很久,是多久。”他懷疑聖上從看見黃敘顏的畫以後,就開始想了。

難怪那之後看見他沐浴都要躲。

蕭望舒閉著眼,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後沿著頸線一路吻了下去。沈今風被親得有點癢,輕哼著仰起了臉,抱住蕭望舒的時候,手腕的鈴鐺清泠泠地響了一聲。

……

出征前夜,沈今風曾經問過聖上,是不是第一回 。

那時蕭望舒沒有答話。因為確切地說,蕭望舒的第一回 是在十五歲的時候。那天夜裏蕭望舒做了一個夢,具體的記不清了,醒來以後只記得心上人潮紅的臉,還有纏著他的一截白皙漂亮的小腿。

還有睜開眼時,濕掉的床單。在那天以前,蕭望舒沒想過自己對沈今風有這種念頭,這對剛剛舞勺之年的九皇子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因為沈今風之於他,是心上人,也是恩人,他卻在夢裏對恩人行不軌之事。

蕭望舒默默地抱膝坐在床頭,自閉了很長時間。

那時沈今風的模樣已經在記憶裏變得模糊,但蕭望舒還記得他笑起來很好看。蕭望舒惦念著他模糊的笑顏,抱著膝蓋靜靜地想,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夢,會生氣嗎。會覺得惡心嗎。會……討厭自己嗎。

可是他好想他。

蕭望舒一直在床頭坐到天亮,方才起來自己洗了床單,然後連著一個月關在書房,抄了很多很多遍的靜心咒。

一直到不再記起這個夢。

那時蕭望舒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夠真正地擁有他。眼前人眉目艷麗,眼尾暈開濕潤的紅,一如桃花灼灼盛開。他的黑發潮濕地貼在鬢角,深邃的鎖骨窩蓄了些水珠,在暖黃的燭光中看起來亮晶晶的。

蕭望舒覺得自己以往給他畫的那些畫,不及他此時萬分之一的好看。

蕭望舒輕聲問:“疼嗎。”

沈今風勉強彎起眼笑了一下,實話實說:“疼,疼死了。”

“朕要怎麽做,能讓你好一些。”

“問得好,我也不知道。”

蕭望舒替他捋了一下亂掉的頭發,輕輕在他額頭落下一吻:“要朕出去嗎。”

聞言,沈今風搖了搖頭:“我聽說,等一會兒適應了就不疼了。”

蕭望舒想替他轉移注意力,就陪著他聊天:“是嗎,聽誰說的。”

沈今風想了想,回答:“一些不穿褲子的朋友。”

蕭望舒:“……”

蕭望舒紅著臉問:“他們,在你面前不穿褲子嗎。”

沈今風被聖上的反應笑到,笑得渾身一抖,就扯到了痛處,然後樂極生悲地邊笑邊倒在蕭望舒的懷裏。

蕭望舒安撫地輕輕拍他的後背。

緩了一會兒,沈今風覺得差不多可以了。蕭望舒沒有防備,被他忽然地一動,驀地悶喘了一聲。

沈今風笑著咬耳道:“聖上,你怎麽喘得比我還厲害。”

蕭望舒難抑地蹙起眉,仰起臉吻住了他。沈今風潔白細長的手指推著聖上的胸膛,蕭望舒順勢靠在後壁,閉上了眼,沉默地感受他。

燭影晃動,屏風上是一幅西湖初雪圖。水面蕩漾開黑發與紅色的花瓣,月亮在春天裏溫柔地墜落。

因為打掃戰場花了很長時間,兵營裏一直到夜色漸深才開飯。

將士們剛剛圍著鍋爐吃上飯,就見廚娘舀了一份和他們一樣的,送進了聖上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