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2頁)

頸側的短辮散開了,半編不編地搭在肩頭,他索性連馬尾一起拆了,把紅玉發帶摘下來繞在手腕,簡單清洗了一遍長發。

以前在現代研究所,他那些年紀輕輕就謝頂的同事常常羨慕他的發量,說他是被女媧偏愛的幸運兒,不僅臉好看,連頭發都多捏了幾根。那時沈今風是個工作狂,忙起來沒有時間理發,不是披肩發就是隨手一紮,然後戴著副細邊眼鏡在實驗室裏一泡就是一天。

就這樣還有不少同事喜歡,後來被起了個綽號叫研究所蠱王。

說他長了張好臉,到處給人下蠱。

沈今風拿起盥洗池邊的一把木梳,把濕發一點一點理順。

他余光中瞥見一道人影站在寢舍的門口,正在往自己這邊看。想起影司的規矩,他拿起面具重新戴回了臉上,戴好才擡頭看過去,發現是梁玨。

梁玨站在寢舍門口的燈照下,看起來有點呆呆的。

沈今風知道他已經看見了,但也知道梁玨不會出賣自己,遂沒有太在意,放下木梳,便要回屋去拿布來擦頭發。

路過門口時,呆滯的梁玨忽然一把拽住了他。

沈今風:“嗯?”

他比梁玨略高一點,梁玨微微低頭,視線正好落在他鎖骨的位置。因為剛洗過頭,他衣領是敞開的,鎖骨深陷的溝壑清晰可見,還蓄了一點水珠。

梁玨聲音顫抖:“小沈,你鎖骨有一顆……朱砂痣。”

沈今風:“是啊,怎麽了?”

都說皮膚白的人容易長痣,他有朱砂痣不是很正常。

梁玨卻仿佛發現了什麽驚天秘密,接連往後退了幾步,直到把沈今風完全納入眼裏:“簡直一模一樣。”

沈今風茫然:“什麽一模一樣?”

“不,不可能。”梁玨忽然自說自話,轉身走向了盥洗池“我要洗個臉,冷靜一下。”

沈今風更加茫然:“……”

算了,頭發要緊。

他走進寢舍,回到自己的床邊,對床宋秋已經早早睡下,這位密探的睡眠質量不錯,哪怕屋裏點著燈也睡得很香。

沈今風擦著濕發,齊寒忽然坐過來,神秘道:“小沈,想不想知道我和梁玨在禦書房看見了什麽?”

沈今風聽了就笑:“人是我幫你們引開的,我不應該知道嗎。”

“你不想說也可以。”他伸出手心“給我錢就行。”

齊寒:“沈十一,你怎麽滿嘴銅臭味。”

沈今風彎了彎眼,把手收回:“說吧。”

齊寒清清嗓子:“那張畫的畫師,黃敘顏,原來是畫春宮圖出名的……你知道吧?”

沈今風「嗯」了聲。

他本來不知道,今晚在寢舍梁玨逮著宋秋一頓刨根問底,差點把黃敘顏祖宗十八代都扒出來了。

沈今風想了想:“你不會是想說,你在禦書房看見的那幅畫就是他的拿手好戲吧?”

齊寒搖頭又點頭:“雖然不是,但多少有點……你知道的。”

沈今風點頭表示理解:“展開說說。”

齊寒:“說起來也沒什麽,就是一個衣衫不整的紅衣美人跪在雪地裏,黑發綢緞似地披了一肩,他好像被什麽人欺負過,鼻梁和唇角都有血跡,眼尾也是濕潤的紅……”

懂了。

是個戰損美人。

“其實他雖然衣衫不整,露得也不多,就到鎖骨,”齊寒比劃了一下“關鍵他跪在地上,是仰著臉的,就好像在畫裏仰望著你,乞求你伸手拉他一把。可他太漂亮了,因為受傷帶有一種脆弱的易碎感,就讓人忍不住心生雜念……咳,罪過罪過。”

齊寒雙手合十原地念起了佛經,沈今風笑得眼尾上挑:“真有那麽好看啊。”

“真的有,不騙你。”齊寒篤定道。

“我反正是能明白聖上為什麽念念不忘了,這畫換了誰誰不迷糊?”

沈今風眨了眨眼正想說話,忽聽門口傳來動靜,探出頭一看,是洗完臉的梁玨回來了。齊寒朝他招手:“你來跟小沈說說,那張畫是不是特好看。”

梁玨聞言只是呆呆地「啊」了一聲,朝他們走過來。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直至夜深熄燈。梁玨一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好像想說什麽欲言又止,還不停地偷瞄沈今風。

等到齊寒躺回自己的床上閉了眼,梁玨才躡手躡腳,走到沈今風的床邊:“小沈,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小沈蓋好了自己的小被子:“我拒絕。”

“我都沒說是什麽,”梁玨小小聲地請求道“你把面具摘下來讓我看一眼吧,一眼就行。”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