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二更)

電影還在播放著,逗趣的情節並不能引得屋內兩位觀眾發笑,投影儀的朦朧光暈像是一層淡色的薄紗,在交頸的身軀上緩緩流動。

江遙的嘴唇被親得水潤,眼底也染了霧氣,謝知謹的額頭與他的貼著,兩人湊得極近,綿長的呼吸猶如欲斷不斷的絲線纏繞在一起。

他說完那句話,謝知謹久久不回應,如墨深的眼瞳微垂,沉甸甸地裝載著郁色,就在江遙以為對方要開口的時候,謝知謹又含住他的唇。

在濕吻中,他嘗到了淚水的鹹澀氣息。

謝知謹似是帶著怒意,親得很重,像是要把他吃進肚子裏,喘得也很厲害,鼻息一下下撲在他的臉上,酥酥麻麻的如同有螞蟻爬過。

肺腑裏的空氣被抽取,江遙腦袋缺氧,難受地唔了聲,伸手去推謝知謹。

被擒住手腕抵在床沿更用力地索取。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江遙滿臉紅潮,謝知謹才留戀不舍般地結束了這個吻,喘息著將額頭抵在了江遙的頸窩裏。

江遙第一次發覺謝知謹的氣息這麽灼熱,燙得他微微發顫。

兩人靠在床沿,許久都不能平復呼吸。

謝知謹的雙臂圈在江遙的腰上,這個動作極為親昵,也足以把江遙禁錮在自己的懷裏,不讓對方有逃脫的可能。

電影裏的主角嘰裏呱啦地說著浮誇的台詞——

謝知謹擡起黑黢黢的眼,盯住江遙,沉聲問,“我好起來,然後呢?”

江遙縮了下脖子,不敢回話。

即使他沉默著,清澈的眼睛也明晃晃地將他的意圖寫出來。

謝知謹圈在江遙腰上的力度愈重,微微咬了下牙,“讓你去找賀鳴?”

江遙心突突跳著,他不知道謝知謹是怎麽猜出來的,但事到如今,他也說不出否認的話。

他神情委頓,艱澀道,“我不能再讓賀鳴難過了......”

與賀鳴的通話非但無法讓江遙放下賀鳴,反而讓他對賀鳴更加牽掛。

他知道賀鳴還喜歡他,卻為了“成全”他和謝知謹選擇退出,可如果他真接受賀鳴的“好意”,即使賀鳴不怪他,他也會怪責自己。

一個人要多狠的心才舍得去傷害一心一意對待自己的戀人?

何況江遙素來心軟,他絕不會對賀鳴那麽殘忍。

謝知謹將江遙的情緒變化看個仔仔細細,抿唇道,“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在做戲?”

“你現在放不下他,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江遙聽見謝知謹惡意揣測賀鳴,信誓旦旦道,“賀鳴才不是這樣的人!”

謝知謹眼神一暗,“他如果真是什麽良善之輩,也不會來蹚這池混水。”

江遙是塊任人搓圓捏扁的軟泥,此時卻不禁帶點薄怒反駁道,“你根本就不了解賀鳴,你憑什麽這麽說他?”

謝知謹沒想到江遙會如此維護賀鳴,竟到了說一句都不得的程度,聲音冷了下來,“那誰了解賀鳴,你了解?”

從前謝知謹也是用這樣冷漠的語氣和江遙說話,江遙會覺得對方脾性如此不必介懷,但今非昔比,被珍視過的江遙已經不用為了討好對方而委曲求全。

他眼睛猝然紅了,抿著唇不說話。

謝知謹更多尖銳的言語還未說出口,就因為江遙的表情皆化作雲煙,他偏過臉吐出一小口濁氣,再望向江遙時,帶著點生硬道,“你不愛聽,我就不說了。”

江遙甕聲甕氣道,“本來就不應該說.....”

不知道是被江遙噎住,還是又犯病了,謝知謹胸口忽然一口氣上不來,他忍過不適,還想說點什麽緩解僵硬的氣氛,房門卻被敲響。

謝母在外問,“小遙在不在裏面?”

江遙和謝知謹還抱在一起,有了前車之鑒,他慌亂地推開對方,爬起來說,“我在。”

“你媽媽來找你,讓你回家。”

江遙出來才不到半小時,江母就找上了門——兩家人對他們的事情心照不宣閉口不提,但江母還存了能將江遙“扳回正途”的想法。

“好,我馬上出去。”

江遙整了整被揉皺的衣服,又摸了下自己的唇,確保自己沒有不得體的地方,才低頭對謝知謹小聲說,“我回家了。”

謝知謹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腕,擡眸沉沉道,“是不是沒有賀鳴,你就一定會走?”

江遙已經聽見了江母在催促的聲音,想把自己的手往回抽,可謝知謹的神情異常執拗,仿若得不到答案就誓不罷休。

他喉頭微哽,慢慢地點了下腦袋。

手上的力度驟然一松,江遙怕自己後悔,快步地走向門口。

電影已經播到尾聲,正在謝幕,謝知謹虛靠在床沿,淡淡的陰影將他包裹起來,落寞得近乎淒涼。

門開了又關,江遙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眼前。

年十八是A大開學的日子,謝知謹和江遙提前一天回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