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市場喧鬧不已,夾雜著淡淡的鹹腥味,煙火氣十足。

謝知謹和江遙穿梭在人群中,前者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發現後者落後幾步,行走的速度漸慢,直到兩人並肩而行。

江遙手中拿著謝知謹給他買的冰糖葫蘆,對方已經幫他拆開了,他默默咬下一顆,山楂的酸味炸開,五官頓時皺成一團,轉眼見到謝知謹正垂眸在看他,沒好意思吐出來,囫圇咽了下去,訕笑道,“真酸。”

他只是隨口一說,謝知謹卻握著他的手腕擡高一點,低頭咬下一顆冰糖葫蘆。

江遙詫異地看著謝知謹的動作,見對方眉峰蹙起,定然也是飽受這顆山楂的折磨。

謝知謹好歹是把東西咽進去,繼而說,“別吃了。”

江遙緊緊抓著小棍,回,“別浪費錢了,也不是很難吃.....”

實在是很違心的一句話,他自己聽了都不信,但謝知謹沒再多說什麽。

兩人沉默地逛起市場,相比周遭熱鬧的環境,他們安靜得有些格格不入,江遙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麽,可見謝知謹精神狀態不佳,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他其實很擔心謝知謹的病,聽謝姨描述,謝知謹已經出現軀體化症狀,昨晚他又親眼見到對方發病的模樣,難以視若無睹。

聽說得了情緒病的人心思會很敏感,江遙擔心自己說錯話加重謝知謹的病情,想了想,只能找些輕松的話題,“你想吃薯片嗎,還是果凍,前面有家雜貨鋪,我們去逛逛好嗎?”

見謝知謹頷首,江遙悄悄松一口氣,走在前面帶路。

人擠著人,有個大叔走得急了,不小心撞了謝知謹一肩膀。

江遙一回頭,見到謝知謹白著臉說沒關系。

對方已經落後他兩步,似乎隨時會被人群沖散——他想起國慶去玩的那幾日,人山人海中,謝知謹怕他走丟,強勢地牽著他的手不肯松開。

那會子他覺得謝知謹太小題大做,可是這一刻,他也產生了同樣的心理。

動作先於意識,江遙三兩步後退,緊緊地握住了謝知謹的手。

謝知謹眼裏閃過一絲光亮,沉靜地與他對視,他抿了抿唇,故作鎮定說,“拐個彎就到了,我們走快點。”

一冷一暖的手在寒冬中交纏,久久不曾放開。

回程的路上謝知謹在車上睡著了。

他失眠多日,必須依靠藥物才能勉強入睡,這會子卻睡得很沉穩。

謝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壓低聲音道,“還是江遙有辦法,”又囑咐江父,“開慢點,讓知謹多睡會。”

車子被減速帶震得顛簸了下,謝知謹隱隱有醒來的痕跡。

江遙注視著青年眼下的青灰色,想了想挪過去,讓謝知謹半靠著自己入眠。

他控制著想要去撫平眉心的沖動,趁著謝知謹睡著凝視對方的臉。

快些好起來吧,江遙想,他果然還是見不得謝知謹失意。

除夕夜轉眼到來。

江遙連著三天有事沒事就給賀鳴打電話,對方都不肯接聽,只用文字跟他交流,從未在對方那裏受到冷落的江遙因前後的落差而難受,幸而今天賀鳴終於肯接聽他的視頻通話。

畫面一連線,江遙欣喜若狂地望著屏幕裏的青年,之後便流露出些許委屈,“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理我了呢。”

賀鳴故意湊近一點逗他,“讓我看看是誰哭鼻子了。”

江遙眼睛水潤潤的,抽了抽氣,說,“賀鳴,我們和好行不行?”

這幾天賀鳴不搭理他,他心裏像堵了塊大石頭,做什麽事情都提不起勁。

賀鳴不說話,江遙恨不得立刻穿透屏幕去:制作○攉 戈臥慈到對方身邊,告訴賀鳴他的憂慮,他喃喃道,“我好想你,要是我們能見面就好了.....”

那樣他就不單單可以用言語訴說對賀鳴的喜歡,也許是擁抱,或者是親吻,用親密的肢體動作明明白白地告訴對方他的思念。

可是現在他跟賀鳴相隔幾百公裏,甚至還在冷戰——如果這稱得上冷戰的話。

江遙哽了下,接著道,“和好吧,賀鳴,求求你了。”

他殷切期待地凝視著青年,又怕被對方拒絕似的,緊張得紅了眼眶。

幸而賀鳴沒讓他的求和落空,“好啊,那你答應我一件事。”

別說一件事,只要賀鳴肯跟他和好如初,十件事江遙都能毫不猶豫地應承,他眼睛發亮,“我答應。”

“這麽積極?”賀鳴眼裏染上笑意,壓低聲音道,“先叫一聲老公聽聽。”

江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繼而兩頰噌的滾燙,呆呆地啊了聲。

賀鳴挑了挑眉,他長得漂亮,做這個動作帶著點蠱人的邪氣,“是真沒聽清還是假裝沒聽清?”

在江遙的認知裏,這樣的稱呼只有步入婚姻的伴侶才能喊出口,他羞得支支吾吾喊不出口,賀鳴卻直勾勾地盯著他,有種誓不罷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