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三兩兩穿著軍訓服的新生從謝知謹和江遙身邊走過。

謝知謹說要聊聊,卻只是一言不發地往前走,江遙摸不準他要帶自己去哪兒,只能跟著,時不時看一眼兩人交疊的影子,好似親密無間。

綠豆沙見了底,外殼融化的水沾了江遙一手,他隨手甩掉水珠,見謝知謹側眸看自己,說,“喝完了。”

謝知謹聞言直接從江遙手中拿過軟盒,丟進路邊的垃圾桶裏。

江遙發現眼前的路越來越熟悉,但沒往心上去,等見到前方的鵝卵石小路時,卻怎麽都邁不動腳了。

他一停,謝知謹有所察覺似的,以極快的速度圈住他的手腕,用了點力將他拉進無人的小樹林裏。

今夜熱得一絲絲風都沒有,燥氣無孔不入地鉆入每一個細胞,不必生火已是沸騰。

謝知謹腳步漸快,江遙不喜歡這個地方,趕鴨子一樣被扯了進去,他忍不住道,“謝知謹,你要跟我說什麽?”

遠遠就見到那棵筆直的大樹,樹影綽約,刻意被江遙壓下的記憶竄了出來,他執拗地不肯再往前了,與謝知謹較起勁來。

感受到江遙的排斥,謝知謹終於肯停下腳步,轉頭看著江遙,開門見山說,“那天你看到了,對嗎?”

江遙身軀微震,定在原地,對上謝知謹深邃的眼睛,呼吸都慢了一拍。

謝知謹的目光望向不遠方的樹,輕悠悠的聲音帶著一點兒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江遙,你在躲我。”

江遙條件反射地回,“我沒有。”

謝知謹道,“你看著我把這句話再說一遍。”

江遙咬緊了唇內軟肉,可能是太熱了,又或者是別的什麽原因,他的眼前起了一層霧氣,將幹燥的:制作○攉 戈臥慈睫毛都打濕了,聲音也變得濕潤潤的,“我要軍訓.....”

他在撒謊,他只是不知道怎麽面對謝知謹,所以連信息都不敢給對方發。

江遙說不下去了,他在謝知謹面前從來都無所遁形。

謝知謹單手捏住他的兩腮,將他低垂的腦袋微微往上擡,對上他潮乎乎的眼睛。

江遙紅潤飽滿的唇緊抿著,委屈得像是下一秒就會哭出來,喃喃道,“可以不說這個嗎?”

“那你想說什麽?”謝知謹靠近他,在離他唇瓣兩三厘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江遙盯著謝知謹近在咫尺的唇,滿腦子都是對方和別人接吻的畫面,因此在謝知謹吻下來時,脖子下意識地往後一縮。

他逃避的動作太明顯,謝知謹總是淡漠的神情掀起漣漪,一把將江遙按在了最近的一棵樹幹上,讓江遙逃無可逃,繼而強勢地吻住了江遙的唇。

四片唇瓣接觸,柔軟而又潮濕地碰撞,江遙雙手抓住謝知謹腰側的衣服,嗚嗚叫了兩聲,想要推開對方,卻在謝知謹強烈的攻勢下軟成一灘水。

四下無人,唯星月而已,兩人在燥熱的夏夜裏激烈地接吻,飆升的體溫像是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燒得江遙本就稀少的理智全無。

他急劇地喘息著,在縫隙裏找尋氧氣,一張嘴,卻只是讓謝知謹親得更深,抓住謝知謹的手也漸漸改為抱住了對方,與謝知謹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謝知謹松開江遙時,江遙滿臉潮紅,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黏糊糊像是一塊被火烤過的軟糕,牢牢地扒在謝知謹身上。

謝知謹給他擦眼淚,聲音微喘,說,“還和我做朋友嗎?”

飽含深意的一句問話。

江遙抽著鼻子,茫茫然地看著謝知謹,困惑地問,“朋友也可以接吻、上床嗎?”

謝知謹眼神幽暗,他似乎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悠然道,“可以。”

江遙抿了下被吮得發麻的唇,萎靡不振的模樣,在迷蒙中抓住一點清明,他囁嚅著,“你不止我一個朋友.....”

謝知謹沉寂一瞬,“我只是想試試.....”

他話說半截,讓人捉摸不透。

江遙卻想起高考結束那個晚上,他因為謝知謹一句試試就眼巴巴地把自己送給了對方,而今又是這樣滿不在乎的說辭——如此親密的事情對謝知謹而言無足輕重,在意的只有江遙。

江遙痛苦地問,“那你跟別人試了嗎?”

謝知謹說,“如果有呢?”

江遙無聲掉淚,哽咽得說不出話。

謝知謹摸他汗涔涔的頸子,低聲說,“江遙,在這件事裏你也得到了快樂,為什麽要打破平衡?”

江遙被謝知謹圈在懷裏,一呼一吸間皆是對方凜冽的氣息,他像是一只被無形的線栓住的風箏,而線握在謝知謹的手中,江遙飛得高飛得低都由他來做主。

性與自由。

友誼和愛情。

不被定義、不被框架、不被束縛的關系。

江遙從來不知道“朋友”也能有這麽深層的含意,可以擁抱,接吻,做愛,卻無需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