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3/4頁)

“得了吧。人足夠細心體貼的話,書房養的蘭花就不會一盆接一盆的死了。”

姜鸞嘀咕著,眼看事已至此,被激走的人再不會回來了,能教她的只剩眼前這個,她重新拿起那把竹弓,從箭袋裏抽取一支細竹箭,走回來射箭處,和裴顯並肩站立,擺開架勢拉弓,

“行了,教吧。”

裴顯壓根不教她開弓。

他直接把那把竹弓從她手裏拿走了。

“殿下也知道,臣是軍裏出身的。” 他掂了掂輕飄飄的竹弓,再次扔回了長案,

“教的箭術不是京城裏的花架子。剛才你親眼見了,謝瀾的三支箭支支正中靶心,準頭是有的,但被一震就震下了靶,力道不足。真上了戰場,這種花架子連突厥人身上的皮甲都射不穿,只有準頭有何用。——右手伸過來。”

姜鸞:“啊?”不明所以地伸出右手向著他。

“手腕發力。”裴顯以拇指食指扣住她的手腕,試著往下一壓——

細白的手腕哐地被他壓下去半尺。

裴顯皺眉松了手,姜鸞揉著手腕嘶嘶地倒吸氣。

“手上發不了力,硬一點的弓都開不了,怎麽練射術?”他側身望向長案上擺放的竹弓。

竹弓用來教學倒不是不可以,但終歸是上不了大雅之堂的孩童玩意兒,拿竹弓練射術,比劃得再像模像樣,練了一身花架子,每年到了重陽宴大射,還是一樣地下不了場。

他打量的目光從竹弓,揉著手腕吸氣的姜鸞,轉到射場旁邊護衛的文鏡身上。

文鏡十三歲從軍,弓馬射術是在他麾下慢慢學的。

記得剛開始小孩兒也是拉不開弓。

後來為了練他的腕力,給他做了什麽特訓?

裴顯的視線略過文鏡,再度落在姜鸞的身上。

一身胡服利落打扮的妙齡少女,把這個年紀女孩兒喜歡的各色亮閃閃的金玉釵環全都拆下,滿頭烏發只編了個大辮子垂到腰後,只在眉心點了一點鮮紅的梅花鈿,更襯得肌膚白皙,這就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裝飾了。

她吸著氣揉了一會兒手腕,不信邪地又拿過一支紅木弓,帶了扳指,試著勾弦慢慢拉開,拉到一小半,手腕微微發著抖,死活拉不開了。她把那支紅木弓往地上一扔。

裴顯盯著她的動作。

原以為她要發脾氣。沒想到她是在試弓。

再次挨個試過去,把所有弦都拉不開的硬弓扔在地上,吩咐看守射場的禁軍下次不必再拿出來了。長案上留下的,都是勉強能拉開一半的軟弓。

姜鸞把剩下的四五支軟弓全抱過來裴顯面前,示意他選一把。

“硬弓開不了,就拿軟弓先練著。”姜鸞滿不在乎地說,“奶娘教過我一句民間俗話,說‘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來,今天時辰還早,繼續教。”

裴顯勾了勾唇。

“今天不能再練了。”他指了指姜鸞藏在窄袖裏的手掌,

“剛才一次拉了那麽多回的弓,戴了扳指也勉強。再練下去,勾弦的手指就要破皮流血了。再說,你最大的障礙不在拉弓,在臂力。”

說著,他走開幾步,召了門外的親兵進來,低聲吩咐了幾句,親兵飛奔著跑遠了。

“原地歇一歇。等著。”他心平氣和地道,“送你一件好東西。可以助你突飛猛進,早日開弓。”

“嗯?”姜鸞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來了,叠聲地問,“什麽好東西?說說看。”

追問了幾次,裴顯老神在在。他篤定了不開口的事,旁人哪裏問得出。

門邊等候的文鏡神色卻逐漸古怪起來,眼風不住地往這邊瞄,欲言又止好幾次,最終鼓起勇氣走近幾步進言,

“督帥……給殿下用那個……不太好吧。”

“軍裏人人都用得,她為何用不得。”裴顯理所當然地道,“給她用。”

文鏡就此閉了嘴。

姜鸞聽他們兩個的對話,好奇心被引得更重,這時候拿九頭牛拖她走,她也不肯走了。

原地等了兩刻鐘,親兵大概是跑了趟前頭外皇城的值房,拿過來一個沉甸甸的藍布包袱,裏頭裹著什麽鐵器,走路時互相撞擊,叮當叮當地響。

裴顯接過來掂了掂,分量無誤,隨手放在弓箭長案上。

姜鸞蹦跶著過去,親自動手,把藍布包袱的結打開了。

裏頭露出兩只色澤純黑的精鐵護腕。似乎剛剛仔細清洗過了,表層還閃著明晃晃的水光。

“就這個?”姜鸞大失所望,托起一個精鐵護腕打量著。

“這就是裴中書說的好東西?哪裏好了?……哦!”她恍然道,“是不是有什麽機關,裏頭藏了好東西?”

通體黝黑閃亮的護腕小巧卻沉重,單只足有十斤重。

她翻來覆去地擺弄一只,尋找護腕可能藏有的機關。

裴顯拿過案上擱著的另一只,把姜鸞的右手衣袖牽過來,隔著最外層的胡服窄袖,對準皓白的手腕處往下扣,哢噠一聲,牛皮搭扣扯到最緊,護腕嚴絲合縫地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