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4頁)

宮裏賜賞的慣例,最前頭的必然是禦賜玉如意一對,五尺大瓷花瓶一對,紫檀木鑲雲母屏風一座的象征擺設物件。後面備的都是前朝大家名畫,筆墨紙硯,四季衣裳之類的禮。

姜鸞翻了半日,壓根沒有看到諸如‘百金’,‘五十金’的字眼,勉強搭邊的只有一座兩尺高的玉佛,明顯是給她抄經禮佛用的,皇家內府禦用之物又不能賣,失望至極,

“都是表面光鮮的玩意兒,跟皇後娘娘那個人一樣,都不來點實在的。”

姜雙鷺在龍武衛的護送下,正好沿著長廊緩步過來,借著徐徐微風走進水榭,在水聲蛙鳴裏猝不及防聽了一耳朵牢騷,噗嗤笑出了聲。

她好笑地坐近欄杆旁,拿團扇擋著,附耳低聲道,

“聽說撥下的三百公主府親衛無錢修甲修兵器,丁翦將軍求到了你的臨風殿?二姊手頭有些宮裏逢年過節賞下的金簪子金釵子,拿給人融成了足金錠,裝了小半匣子,沒計入禮單,剛才直接交給你府上長史了。開府的頭一年花銷不小,你二兄當年開晉王府時也私下裏抱怨過的。”

姜鸞原本沒什麽精神地趴在新刷了清漆的水榭欄杆上,聞言大為感動,扔了禮單,往姜雙鷺這邊一撲,小巧的下巴擱在姜雙鷺肩頸邊,抱著不撒手,

“二姊,你這份心意阿鸞記著了。”

姜雙鷺笑著擡手摸了摸她的臉,又有點心疼,“前陣子才見你氣色好了些,臉上也有點肉了,最近怎麽又瘦了?”

姜鸞:“哎,天氣熱,吃不下,心裏存的事也多。”

姜鳴鏑姜三郎今天跟隨懿和公主過來,站著不遠,聽了個七七八八,過來湊趣說了句,

“小兄今日登門,也帶來了一份重禮。卻不知得不得阿鸞的喜愛,能不能為阿鸞消愁解悶。 ”

姜鸞聽他話裏有話,斜睨過去,“該不會是三堂兄拿了幾壇府裏私釀的好酒,就來充重禮吧。”

姜鳴鏑神秘地一笑,往岸邊拍了拍手。

他今日特意避過了正堂眾多賓客,直接把大禮從側門擡到了後院,又擡到水榭旁邊備用。

四名健仆扛起兩個黑布大包袱,腳步沉重地走進水榭,擱下黑布包袱,行禮退下。

姜鳴鏑起身,親自把兩個鼓鼓囊囊的黑布大包袱解開。黑布落地,裏面赫然露出兩個膚如凝脂、眉目如畫的雙胞胎美少年。

姜鸞:“……”

“阿鸞,看三堂兄對你好不好。“ 姜鳴謫伸手一指那對美少年,啪得開了折扇,矜持地扇了扇。

“三堂兄今日的這份賀禮,是不是比皇後娘娘送來的勞什子屏風古畫玉佛,更合阿鸞心意,為阿鸞消愁解憂?”

“哎呀……”驚呼出聲的卻是懿和公主。她發了半天愣神,終於緩過來了。

黑色大包袱裏裝的那兩名美少年,身上穿的比一層薄紗也沒多少。姜雙鷺久居深宮,哪裏見過這種場面,頓時緋紅了一張芙蓉面,指著姜三郎顫聲罵,

“你,阿鸞才幾歲,怎的送她這等不正經的禮。”

姜鳴鏑不以為然,“阿鸞已經行了笄禮,如今又開府了,怎的還把她做小孩子對待。”

他一番好意挨了罵,更覺得委屈,

“好歹是同姓的自家宗室,哥哥說句實話。兩位公主都是要選駙馬的年紀了,京城裏高門大姓的兒郎們,各個頂著天生的好皮囊,擺出一副端方清貴的模樣,裏頭又有幾個善茬?王家七郎是易近人的?盧家四郎是好相與的?謝家五郎是好說話的?哥哥今日挑了人進來,公主們見識多了美人絕色,才不會被亂花迷了眼,錯付終身呐。”

懿和公主啞然片刻,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姜鸞拿起團扇掩了半張面,只露出一雙翦水秋眸,從頭到腳地打量姜三郎送來的‘重禮’。

這對雙胞胎美少年看起來也是十五六歲年紀,小鹿般含羞帶怯,眸光如水,身子弱不經風。

她打量完了,抿著嘴微微一笑,露出了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三堂兄帶來的賀禮,自然是極好的。三堂兄的心意,阿鸞也記住了。”

隨即把岸邊等候的長史淳於閑召來水榭,把懿和公主、姜三郎兩人未上禮單的賀禮記錄備用。

薛奪今日得了護衛懿和公主的差事,侯在岸邊,他眼睛又尖,把裏頭穿著薄紗的兩件‘重禮’看個一清二楚,嘴裏無聊叼著的狗尾巴草都驚掉了。

這這這,京城裏的公主,玩得忒花了……

今早出來前,自家主帥還叮囑他盯著公主府這邊,開府當天莫要出了亂子。

裴顯禦下向來嚴厲,他若是知道這位公主甥女,在開府頭一天收下了什麽重禮……

薛奪暗嘶了聲,心想,公主如果姓裴,今天只怕要當場動家法。

淳於閑在岸邊同樣看了個清楚,比薛奪可鎮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