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清晨,雀鳴四起。

宋星斐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他揉著麻木的眼皮接了電話。

申義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星斐,睡得怎麽樣?”

“……還好。”

宋星斐看著褶皺的襯衫,又看了一眼掉落的紐扣,以及孤零零躺在床邊領帶,皺了皺眉問道:

“昨晚……是你送我回房間的?”

對面微微停頓了片刻,而後大笑道:“啊,對。不然還能是誰?我說星斐,你現在酒量越來越差了,這要是放在前幾年……”

宋星斐頭疼地聽了半天申義在電話裏絮叨,還提起了不少原主當年的“豐功偉績”。

足足十幾分鐘,申義才依依不舍地掛斷了電話。

宿醉後的房間裏,酒氣如同木桶裏腐爛的葡萄經過發酵,散發著令宋星斐的嗅覺飽受折磨的味道。

即使申義在電話裏解釋了昨晚的經過,宋星斐還是忍不住起疑。

難道領帶和紐扣是他喝醉後,自己不小心扯掉的?

宋星斐從床上爬起來,一頭鉆進了浴室。

可是襯衫剛脫到一半,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浴室的鏡子將他精壯白皙的軀體一覽無遺的展露出來。

他膚色極淺,飽滿的胸肌上蓋著淺粉色的暈戳,而那上方,竟然赫然印著一個暗紅色的牙印。

宋星斐瞬間毛骨悚然。

他盯著鏡子前的自己看了足足五分鐘,除了這個來源不明的齒痕,他淩亂的頭發和帶著水痕的雙眼也仿佛剛經歷過一場旖旎的情事。

好在視線在片刻的顫栗後,繼續向下檢查了一番。宋星斐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作案工具微微翹首,一副剛剛蘇醒的模樣,沒有任何異樣。

宋星斐這才終於放心,相信自己沒有失身。

極有可能是昨晚喝的太醉,在包廂裏被哪個神志不清的小鴨子給咬了一口……

沐浴過後,宋星斐猛地想起,江陰的案子下午開庭,江陰事件的社會影響力很大,法院會向全網直播,公開審理的全過程。

宋星斐讓服務員去附近的商廈買了身可換的衣服,吹幹頭發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酒店。

……

回公司的路上,宋星斐接到了一通電話。顧盛池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帶著不加掩飾的質問,“江陰的事是你安排的?”

宋星斐被問得一頭霧水,蹙了蹙眉道:“你說什麽?”

顧盛池深吸了口氣,平靜的語氣下帶著幾分慍怒,“江陰蓄意傷人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

媒體資訊在第一時間占領了各大社交平台的新聞板塊,法院對江陰的判決引起了各個階層如火如荼的討論。

宋星斐沒想到,最終將江陰從牢獄之災中解救出來的,並非那些費盡心思收集來的證據,而是一紙來自鑒定機構的精神病確診書。

這和宋星斐預想的不同,他很難單純地相信江陰一直有潛伏的精神病,碰巧在臨近開庭的間隙突然發病。

他手指顫抖地給宮馨打了電話,宮馨的聲音聽上去沉靜無瀾,淡笑著說,“原來是為了這事,若不是跟那個江重淵有關系,你怕是把我這個媽忘得一幹二凈。”

“媽……”宋星斐的語氣有些不平靜,他極力克制著情緒道:“江陰到底有沒有精神病?”

“有或者沒有,你我說了不算。”宮馨收斂了笑意,淡聲道:“鑒定機構出具的診斷結果不是已經公開了嗎,你現在來質問我,是覺得我買通了工作人員?”

“是不是又如何?是你自己說的想幫江重淵,現在江陰不用坐牢了,他感激你還來不及。”宮馨繼續說道。

“我說的幫助根本不是你想的這樣,顧盛池那邊也提供了那麽多的證據,你為什麽不用?”

宋星斐不知不覺間攥緊了手中的文件,A4紙上的宋體小字很快就變成皺巴巴的一團。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天真了?”宮馨的語氣愈發冰冷,“我答應這件事已經是為你破例,你現在以什麽資格質問我?你知道選擇你那條方案要付出多大的成本嗎?”

宋星斐用手掌壓著半邊臉,眉心擰成一團,他沒再同宮馨繼續討論這件事誰對誰錯,而是讓原主的心腹去調查江陰的病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臨近下班的時候,一沓文件和錄音呈現在宋星斐面前,他皺著眉看了半晌,才發現宮馨並非買通了鑒定機構的人員。

為了讓江陰脫罪,宮馨買通了內部警員,每天給江陰注射能夠讓人產生精神症狀的藥物,這類藥物一旦停下,人慢慢就能恢復正常狀態。

宋星斐沒想到這件事已經脫離了預判的軌道,他該怎麽跟江重淵說,江陰現在不僅是戴罪之人,還成了一個精神病人?

禍不單行,宋星斐還沒想好要怎麽面對江重淵,更讓人頭疼的事情已經接憧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