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就是瘋了,我早就瘋了,沒這麽欺負人的,今天我就要撞死你。

昌東伯進了府裏大嚷大叫, 文遠侯府也不大,便所有人都出來了。沈懷楠正陪著桑先生和文遠侯用膳,旁邊還有折宴明和折碩明。

昌東伯一個人站在廊下, 他們五個人站在遊廊裏,昌東伯一瞧便更加生氣了,“好啊,你倒是找到了靠山, 便也不認爹了。”

這般廊下廊裏站著, 倒是顯得他勢弱。所以,他快步走了幾步上遊廊, 然後站在了五人的對面。

這下子, 好像就勢均力敵了。

沈懷楠:“……”

有時候,他對昌東伯十分疑惑,因為他不知道昌東伯到底是聰慧還是蠢。

不過, 今日他確實是引著昌東伯來文遠侯府鬧的。

盛瑾安先在國子監以昌東伯和他舉例一番父慈子孝,再讓常得明把這個消息告訴他,說得人盡皆知一點。

盛瑾安還問他,“要不要多派幾個人跟他說?”

一個人怕是不夠讓昌東伯相信, 他的事情京都全部知曉了。

但是沈懷楠卻知曉, 一個人就夠了。

“我父親是個極為容易生氣的人,越是親近的人,越是容易被遷怒,忽視,他既然覺得常得明是他的好友, 便也會不顧及, 只會直接走人。”

沈懷楠對昌東伯的了解還是因為上輩子昌東伯在這個時節回來之後鬧出的那些亂七八糟幺蛾子知道的。

他去了外面七年, 回來之後, 多多少少染上了自大的毛病,因為他在外面的時候,是一縣的父母官,誰見了他都要下跪,但是回到京都之後,他卻什麽也不是,所以又敏感自卑。

沈懷楠:“只要一激,他必然會來文遠侯府找我。”

盛瑾安就對沈懷楠同情的很,安慰道:“沒了父母親緣,老天便把其他的緣分補償給了你。”

沈懷楠:“是,我如今也想通了,父親不喜愛於我,我再怎麽努力,也只會適得其反。”

盛瑾安便覺得他孺子可教,什麽東西一說就懂了,就透了,要說唯一的不好,便是人太老實了。

此刻,沈懷楠也是一副老實的模樣,他低著頭,對昌東伯道:“父親,兒子只是過來吃飯。”

昌東伯如今倒是懂他的兩副嘴臉,“聽聞你那個賤人娘在進青樓之前,也是個戲子。”

“所以說,你是骨血裏面流淌出來的惡毒,也沒見過你娘,竟然學得了她七分的成就。”

沈懷楠被說得頭越來越低,文遠侯皺眉,“民懷兄,你怎麽如此說話,懷楠這個孩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怎麽可能是你說的那種人,今日不過是普通的一頓晚膳罷了,也算不得什麽。”

沈懷楠便點頭,笨拙的解釋,“父親,我聽聞你今日出去赴宴了,我才出來的,你要是在家裏,我肯定過去問安,而不是出來吃飯。”

這話就差點說昌東伯無理取鬧了。

桑先生聽了這話,再忍不住,訓斥昌東伯道:“懷楠雖然是庶子,但也是你的孩子,你如此待他,卻是不慈。”

昌東伯對桑先生還是有尊敬之意的,道:“你們都被他騙了,這小兔崽子賊的很,奸詐狡猾,定然是騙你們的。”

桑先生:“騙什麽!民懷啊,你出去赴宴,他過來吃飯,本是兩件不相幹的事情,他怎麽知道你會突然回來。”

昌東伯大怒,“我說的又不是他來你這裏的事情,我說的是——我說的是,盛瑾安在國子監的事情!”

沈懷楠裝傻,疑惑道:“國子監的事情?盛九兄又怎麽了?可出了什麽事情,我怎麽不知曉?”

昌東伯:“全京都都知曉那日我打你的事情,盛瑾安在國子監堂課上說我不慈,這難道不是你讓他做的嗎?”

沈懷楠搖頭,“不是——不是我讓他做的。而且,父親,我也知道盛九兄的德行,他必然不是故意的。”

這一番話,倒是讓他和盛瑾安清清白白做人,罪魁禍首只有一個,那就是昌東伯。

昌東伯如何受得了,手裏的戒尺就要朝著沈懷楠的身上打去,眾人驚呼,哪裏還能讓他打,只這上面的人,各個都顧忌著臉面,不敢太過於阻攔。

面對生育他的父親,在這個講究孝道,做官也要評孝廉的時候,沈懷楠只能跪下去,挺直了腰。

廊上亂成一團,不遠處的地方,折家女人們站在一處,折邵衣手握成一拳,恨不得直接打在昌東伯的臉上。

但她被唐氏和其他兩個姐妹拉著,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睛不斷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淚水在眼眶裏面打轉。

正在她憤怒而無能的時候,一個人影從她身邊,砰的一下就鉆進了裏院裏面。

然後,一道尖銳的聲音在院子裏面響起來。

“狗東西,喪良心的,老娘見過那麽多畜生,你倒是別具一格,做了畜生還不照鏡子,滿世界的亂跑,見個人就咬——怎麽,你是惡犬又嘴臭,難道就能仗著自己這身份橫行無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