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跟我論親戚,還請我去她家吃英國公老夫人的壽宴

這兩個姑娘一個穿紅衣,一個黃衣,明晃晃的顏色,倒是奪目的很,能在人群裏一眼瞧見。

兩個人說話聲音小,嘰嘰咕咕,外人並不能聽清楚說的是什麽,但是目光帶的輕蔑卻是毫不遮掩的,折邵衣偶然看過去,又移開目光。

今日是東宮宴,她們這樣的身份,不宜生事端。

但是她這一移,這兩姑娘好似戰勝的公雞一般開始打鳴,用帕子捂著嘴巴笑,笑得花枝亂顫。

折珍衣和折萱衣也發現她們笑聲裏面的輕蔑了。但兩人也沒有做聲,她們三個的身份在這場筵席裏面不夠看,若是出聲質問,倒是惹人口舌。

於是繼續喝茶,眼觀鼻鼻觀心,告訴自己對方德行不好終有報應。但許是這般退讓,讓對面的兩人得意至極,笑得更加放肆,目光還朝她們的衣裳和首飾看,目露譏諷。

如此再沉默,倒是讓人看不起。

且這兒坐著的也不只她們兩撥人,還有其他的姑娘們。這番動靜,惹人注目,她們看似賞花喝茶,卻已經豎著耳朵聽了。

折邵衣就看了一眼折珍衣,折珍衣點了點頭——人可受欺負,但也不可受欺負。被譏諷幾句沒有關系,可人家這般明晃晃來欺負你,還要忍下去的話,便讓自己的骨頭也輕幾斤。

出門在外,骨頭重一些還是好點的。三姐妹便不約而同的依舊大方得體坐著,她們也不做別的,只端起茶杯看向對面的兩位姑娘,帶著笑臉,就那麽看著,看著,好嘛,對面兩個哪裏禁得住三個人盯!

紅衣的先肅容斂目,“你們這般看我們做什麽?”

折邵衣樂了,覺得她也太沉不住氣,想來家裏的底蘊也不豐,輕笑道:“姑娘,我們沒看你們,不過是看你們後面的花。”

折珍衣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慢悠悠掀開杯蓋,一下又一下的用杯蓋撥著茶水,道:“你們後面的海棠花開得艷麗,但後頭兩片葉子往前努力的長——倒是喧賓奪主,不過是平平常常兩片葉子,還能搶得過海棠花的風頭去?”

折萱衣笑著點頭,“是啊,只是迎著風顫抖兩下,便覺得自己比花還美了。我還是喜歡花的,不喜歡綠葉,顏色不好,即便把那葉子染成紅的,黃的,不也照樣比不過海棠花盛開麽?”

折邵衣感慨,“綠葉在這賞花宴上,本就是做陪襯的,倒生得急,急急的露出來,好似這般,別人就能看見它們了。”

這兩位姑娘到這裏哪能聽不出三人的意思,紅衣的脾氣沖,站起來就要罵人,但這勢必要引起一陣動靜,便被黃衣的攔住,皮笑肉不笑的道:“倒是不知道,你們三位如此伶牙俐齒。”

折珍衣悄摸的翻個白眼,心道你們也不敢鬧起來嘛,就抿唇笑,“不敢,不敢。只是說自己的見解罷了。”

折萱衣起身行了一個禮,“相遇便是緣分,不知道兩位姑娘是哪家的,以後可常來常往。”

說到家世,黃色衣裳的姑娘冷哼了一聲,“家父威遠侯。”

威遠侯府啊——確實比文遠侯家厲害多了。但話都說到這裏了,再沒有退卻的道理,折萱衣便笑著道:“家父文遠侯。”

她不卑不亢,倒是沒有因為家世不敵就有何懼色,讓人高看一眼。

這兒還有其他的姑娘們坐著,看著,兩邊鬧是鬧不起來的,這般無關痛癢的打機鋒一番,然後又恢復平靜。

折邵衣也暗自松了一口氣,她們三個敢譏諷回去,無非也是仗著今日是東宮筵席,大家彼此還要臉面罷了。

若是對方不依不饒,最後受罪的倒是她們。

於是事情了結,便站起來走人,回席面上坐著,坐下的一瞬間,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折邵衣先小聲的說了一句,“我腿肚子是軟的。”

折萱衣:“誰不是呢。”

折珍衣再喝了一杯茶壓驚,“萬望我們沒有惹事!也萬望我們沒有丟了臉面!”

折萱衣便耍起了小心眼,攛掇折珍衣待會跟嫡母說得嚴重些,“不然我們要遭罰的,母親愛重你,你便替我們說句好話,只說是你聽不下去——”

折珍衣白了她一眼,“母親也不是那般不講理的人,今日我們也是為了文遠侯的臉面,何罪之有——倒是父親偷摸把十八學士圖給你了,那才是有失公允吧?”

兩人你一句,折邵衣坐在旁邊吃點心,也插不進她們的對話。她既沒有母親的愛重,也沒有父親的十八學士圖,便只有多吃幾口東宮的好東西,嘗出點味道,到時候回去了,說不得能做出來,給周姨娘姚黃和沈懷楠吃。

她覺得自己真是個踏實務實的好姑娘。

正在吃,卻見一位小宮女過來,行禮道:“可是折家三位姑娘?太子妃娘娘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