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實在是窮,銀子少,便要花在刀刃上

沈懷楠被打得鼻青臉腫,但桑先生和折和光不說話,這頓打就算白打。桑先生見小兒女挨在一起,一個哭一個哄,心裏也不好受,但是這事情,到了現在若是再鬧大,反而不好。

張家有意騙婚,張家豎子欺上門來,折家回擊,壞了他的姻緣和名聲,張家人上門道歉,張大人在折家門口打了張璞瑜板子,文遠侯府也算是出了氣。

此事歸於平靜,最多兩家沒有往來。

可現在沈懷楠被打,若是再打上門去,便會越來越復雜,桑先生一是顧慮此事會被有心之人利用,二是怕沈懷楠會跟張家結下死仇,官途上面多有阻擾。

他嘆氣一聲,跟沈懷楠說,“你跟張璞瑜對質的時候,雖是說過他不顧父母之命如此行事,怕是自己有了心儀之人,但後來那青樓女子被說出來,說得那般仔細,就不是咱們家能做的,想來是之前就跟張璞瑜或者張家有恩怨之人散布的消息。”

“如今,若你真是被張家打的,那應是這筆賬算在了你的身上,又或者是遷怒到了你身上。”

桑先生說到此處,長嘆一聲,“懷楠,非是為師不願給你做主,只是怕繼續下去,你……”

後面的話,他說不出口,於是張了張嘴巴,又嘆氣一聲。

屋子裏靜悄悄的,折碩明和折宴名心有不忿,但因長輩都說了話,他們也不敢置喙,只低頭,拳頭緊握。

唐氏聽得心頭一哀,“此事,難道就這麽過去嗎?”

倒是折和光皺眉,對著桑先生道:“青之,你這只是揣測罷了,亭林給我寫信,說是不孝兒惹出來的事情,他也被蒙在鼓裏,羞愧得很,如今,只求咱們諒解,哪裏還會使人打懷楠。”

張璞瑜的父親便是張亭林。

此話一出,桑先生因知道他的秉性,只搖頭嘆氣,唐氏卻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罵道:“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折和光,你除了寫信,你還會做什麽!”

折和光被罵得頭皮一緊,卻還是挺直了腰杆,拂袖道:“那我這就寫信給亭林兄,問問他懷楠是不是他家打的。”

他覺得此事再簡單不過。

“是非公道,在於人心,在於是否做過。你總說我這不行那不行,但你也沒證據是張家做的,如何能妄自猜測?”

唐氏被他一頓搶白,被氣得捂住胸口喘氣,直要暈過去,折宴名和折碩明便勸,桑先生嘆氣,一時間,屋子裏倒是除了折邵衣和沈懷楠沒有出聲,人人都有自己的聲音。

折邵衣低著頭,一滴淚再次砸在了沈懷楠的手上。她覺得此時此刻,四處都喧囂,熱鬧,唯獨她和沈懷楠顯得可笑。

等到大家都散去的時候,她也沒走。但她什麽也沒有說。沈懷楠倒是心疼她,勸她回去休息。

“這傷也不值當什麽。”

折邵衣沒有回去。他躺在裏間,她就在外間坐著,跟姚黃兩個人做鞋子。沈懷楠怕她郁郁,憋出病來,不得不下床,逗她,“我以後怕是要好好護著這張臉了,你瞧瞧,才傷了一回,你都不願意見著它。”

折邵衣不理他,等到他又求又來拉她的手,她才任由他拉著手,輕輕道了一句,“咱們以後別多管閑事了。”

沈懷楠聽得心裏酸澀不已。

他還記得,第一回 見她的時候,她還是個頗為俠義的小丫頭。

這是傷心極了。

他說,“好,以後不管閑事了。”

小丫頭還不知道人間險惡,只以為這就是傷心極了的事情,他笑了笑,又捏捏她的手,“受傷也是極好的,我今日足足捏了你四回了。”

折邵衣擡頭瞪他一眼。

沈懷楠的傷足足躺了三天。等到第四天的時候,他出門了。雖然臉上依舊有傷,但到底消腫了。

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昌東伯家去。然後就是去楊柳街拿要送給秦青鳳的簍條。

他檢查了簍條,做的很是精致,所有的木塊都上顏色,打磨過,很是順滑。

沈懷楠很滿意,給木工師傅多加了一兩銀子,“還望你以後不要做這種刀和馬,千萬不可外傳。”

那木工收了銀子直笑,“沈三爺,你放心,這樣式是你給的,出了這門,我再記不得樣子。”

沈懷楠走了。

他沒急著出門,而是去了一起做生意的地方。剛進去,上回給他打聽寧國公家的漢子見了他笑出聲,“你怎麽叫人打了?”

漢子叫王五,在楊柳街上有兩家鋪面,上回沈懷楠的攢盒就是跟他一起賣的。

聽了漢子笑聲,沈懷楠也笑了笑,坐下喝了一杯茶,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問,“王五哥,你這裏有沒有好的盒子,我要用來裝簍條,送人用的,精致些最好。”

王五也就不問,拿了一個刻著春日蝶舞的木盒給他,直到沈懷楠裝好了簍條要走的時候,才道了一句,“要不要打聽是誰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