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程榆禮輕咳一聲, 狗腿顫了顫,咕嚕驚詫回頭看他。程榆禮遞過去一個眼刀。它屁顛屁顛奔過來,然而“親爹”愣是沒給它道歉的機會。程榆禮掠過咕嚕就往裏面走。
秦漪說:“這麽巧啊, 小程也來了。”
程榆禮笑得溫和:“碰巧路過這兒, 給您買了束花。”
他把花束送過去,秦漪樂得眼都眯成一條縫。適時的討好能掰回一成。
不過……
程榆禮眼光繞過這一堆人, 落在大廳的餐桌上面,大魚大肉很豐盛一桌, 顯然沒有他的份。
再瞥一眼院子一角的藤架, 老位置,擺著見月的爸爸留下的那壇女兒紅, 壇裏的酒應該還剩一些, 也不是誰都能喝上的。
只有程榆禮享受過這特殊待遇。
盡管還沒弄清嚴蘇遇怎麽就來她家裏做客了,程榆禮已經心情大好地用精神勝利法贏了兩成。
“程先生, ”嚴蘇遇溫柔笑著,跟他打招呼, “這裏也能碰見,好巧。”
“確實。”程榆禮不鹹不淡應一聲。
在院子裏快速掃完一圈,男人的視線最終停留在秦見月身上, 她回以納悶的注視, 臉上寫滿了“你怎麽會在這裏啊”, 這視線裏的質問讓他眼裏的光霎時間暗沉下去, 程榆禮唇線緊抿, 贏回來的兩成頃刻又被摁了回去。
程榆禮再次看向嚴蘇遇的眼神就沒那麽和善了, 挑釁十足的語調, 大膽地試探一句:“這是好事將近了?怎麽一點消息也沒透露過?”
嚴蘇遇失笑道:“你誤會了。是秦老師邀請我來聽她唱戲。”
程榆禮淡淡地“嗯”了聲。
秦漪走過來, 站到二人中間, “你倆認識啊?”
嚴蘇遇說:“是之前在平城遇見過,教過他手藝。”
“那真是太有緣了,要不一塊兒坐下來吃吧。”秦漪也沖阿賓招手,“小夥子你也一起來。”
阿賓為難地看一眼程榆禮的眼色。
程榆禮婉拒:“改天吧,手邊還有事要忙。”
“好好好,那你快去忙吧,別耽誤你時間,”秦漪說完,又沖嚴蘇遇介紹說,“他是大老板,每天辦不完的業務。”
嚴蘇遇點頭:“我知道。”
程榆禮偏冷的眼神最終又看回到秦見月的身上,她在幫嚴曉蝶綁頭發。沒有再回視他。低頭跟小孩說了句什麽,兩人一齊在笑。
“再見。”
按捺著滿腔失落,程榆禮禮貌道別,而後轉身出去。
快步邁在巷子裏,天際美景都沒再讓他回一次眸。
程榆禮沒有看到的是,在院墻裏面,她裝作若無其事的眼終於有所怔愣,呆呆地轉而看向家裏的墻,又望著些微潮濕的地面,想象著,他方才落在這裏的影子。
“月月,媽跟你說話聽見沒?”
“啊?”發楞的秦見月回過神來,“你說什麽?”
秦漪嘖了一聲,一點也不避諱在二人之間談這個:“我說,你大方點,留小嚴住家裏。”
秦見月無可奈何地扶額笑:“天啊!媽我再跟你說一遍,我跟他真的只是朋友,人家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秦漪啞口無言,又看向嚴蘇遇:“真、真的?”
嚴蘇遇笑說:“是真的阿姨,也是燕城人,我這次來其實也是為了見他,不要亂點鴛鴦譜。”
有人把他當假想敵,有人把他當金龜婿。鬧一出烏龍,當事人最無辜,嚴蘇遇找秦見月聽戲是真的只為了聽戲。
最可憐的是趴在街口的狗狗,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還以為爸爸是來接它的,沒想到就這麽把它給拋棄了。
嗚嗚。
它真的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狗。
嗚嗚。
秦漪見狀,過來把它抱回去:“咕嚕咕嚕你在趴這幹啥?”
“看來是程榆禮不要它了,傷心得很。”秦見月打趣一句。
聞言,狗狗喉嚨裏的嗚嗚聲更響了。
秦見月笑著,揉它的腦袋:“怎麽了,跟著媽媽不開心?”
嗚嗚,嗚嗚。
“這件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狗也要修修狗德,不要誰喂你喝的就湊過去,知不知道?”秦見月托著它的下巴,一本正經地教誨,“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下半身,貞潔是狗狗最好的嫁妝。”
咕嚕眨了眨眼,舌頭舔舔她的手心。又轉過頭,氣勢洶洶看著嚴蘇遇——都是他勾引我的!
嚴蘇遇無辜得很,舉手投降,滿臉寫著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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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榆禮的孤獨夜晚留給新一封家書。
他提筆在信封寫下“秦見月收”,筆尖拐到右下角,艱難地寫下一個40。
沒有及時收回筆觸,他看著暈開的墨,無法心靜下來,信封最終被揉皺丟進垃圾桶。
見月的拒絕是不徹底的,因為每次寄過去的信她都會看。倘若她不看,程榆禮心中或許還會舒坦一些,眼下這種被掌控的感覺才讓他覺得酸澀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