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4頁)

程榆禮說:“抱歉,沒有提前說,借用你的廚房。”

“沒事,你在做什麽?”

“月——”脫口而出的昵稱被吞回去,他說,“秦老師生病了。”

嚴蘇遇看看他手下的姜,又看看程榆禮,驚訝道:“你該不會一夜沒睡吧?”

程榆禮沒有答話,將姜片洗凈,又細致地沖一下刀,嵌回原處。

萬幸,秦見月沒有發燒,她起來後第一時間又吃了一片藥,嚴蘇遇正在舀粥,聽見她腳步聲邁近,說一聲:“程先生在外面等你。”

秦見月去大廳,程榆禮果然在這裏候著。他閉著眼坐在沙發上,困倦而憔悴。

想是睡著了,他沒有聽見她過來的動靜。

他連睡相都是優雅俊美的,一呼一吸清清淺淺,伴隨著胸膛的輕微起伏。有一些人,哪怕什麽也不做,坐在那裏安靜睡覺也很迷人。

秦見月在他側邊坐著,看他許久沒有挪眼。

是為她缺失的這大半年時光對他的思念,終於可以在他淺眠的時刻偷偷現一現原形。

程榆禮應該過得並不愉快,他瘦了很多,頜骨冷硬,胡茬沒有像往日那樣反復清理一絲不苟,有種隨意糊弄、草草了事的淩亂。

他的體溫應該很低,撐著額的指關節是粉色的。

一個念頭閃過,秦見月想替他暖一下手。而她手剛舉起。

嚴蘇遇端著碗從裏面出來:“我煮了粥,喝一點吧。”

擺下碗筷的瞬間,程榆禮醒了,擡起惺忪的眸,第一時間看她一眼:“起了?”

而秦見月的視線停留在桌面上,有一杯熱煙快要消失的姜茶。白粥就擺在那杯盞的旁邊。

程榆禮開口聲音喑啞,指一下杯子:“給你煮的茶。”

她溫和地說:“我剛吃了藥,還是喝一點粥吧。生姜的味道太沖了。大早上不合適。”

程榆禮稍稍一愣,很快斂下眸,喉結輕滾,這次失落到連敷衍的應聲都消失。

秦見月拿起筷子。

程榆禮沒跟他們一起吃早餐,一聲不吭地將煮了半天的茶帶走,在廚房傾倒進下水道。姜片咕嚕咕嚕滾進池子裏。他有些失神地看著。

天已經很亮了。

僅僅是放棄掉這碗茶。似乎並不能說明什麽,但程榆禮小題大做地有種輸的一敗塗地的慘痛與不甘。

他用紙巾裹住廢棄的姜片,丟進垃圾桶。將別人的水池與水杯逐一清洗幹凈,他認命地在想,嚴蘇遇應該是一個不錯的男人。

手撐在冰冷的大理石桌面上,程榆禮推開窗戶,動作重得不像他輕柔細膩的個性,反而伴著泄氣的魯莽。

困頓與饑餓纏身,但程榆禮一點也不想睡覺和吃飯。他真正想做的事現在都無法正大光明、輕松自在地去做,只能在心底默默地盤算走出的每一步距離她還有多遠。

想抱一抱她,想親一親她。

然而他邁出去一步,她就會後退一步。

他終於明白,他讓人付出過的謹小慎微,躊躇難安,患得患失,終有一天會繞回來將他困住。這些東西在感情裏,誰也沒資格有所虧欠。

拳攥了起來,指關節在桌板咯痛。

嚴蘇遇應該是一個不錯的男人。

可是程榆禮不想放手。

-

秦見月喝了一點點粥,想起什麽,質問嚴蘇遇:“對了,我隔壁那間房你怎麽突然給他住了。”

嚴蘇遇解釋說:“昨天滿房了,我想著那間房太亂了,很多雜物,他看了下說沒事,就住這。我看他從申城過來,大冷天也不忍心叫人家去外面再跑了。sorry忘記和你說了。”

秦見月失笑:“算了,也沒什麽大礙。”

嚴蘇遇見她沒計較,松下一口氣:“不要以為我是故意的。”

秦見月機警挑一下眉:“確實懷疑過。”

嚴蘇遇搖著頭笑,壓低聲音說:“對了,他昨天好像沒睡,說你生病了,一直守著你。”

秦見月愣了下:“真的嗎?”

嚴蘇遇煞有其事點頭:“這都不感動?那茶你還一口不喝。”

秦見月很無辜:“我的天,我不知道啊。不知者無罪。”

她回想起昨天程榆禮和她開誠布公講的那些誠心話,筷子在粥裏面輕輕攪了一圈,又頓住。其實昨天秦見月病得有點恍惚,後來的內容沒有聽進去多少。現在細想,走神了很久。

程榆禮今天要回申城忙工作。

走前,秦見月主動聯系了他一次,想要問個清楚。他們之間不可以再有任何的秘密和隱瞞了。

在客棧門口,秦見月叫他等一等,說幾句。

天寒地凍的室外,程榆禮立在車前,回身看她,他生得高大峻拔,不輸模特的好骨架將普通的大衣都襯得氣質脫俗。男人眉目淡淡,看著走近的秦見月。雪已經積了起來,厚厚一疊摞在路面,他的面容在雪色之中顯得尤為蒼白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