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頁)

夏橋臉色一變,溫和地說:“來了?進來坐吧。”

程榆禮沒應,他淡淡道:“就在這說吧,不進去了。”

他們在門口簡單閑聊了幾句,擔心會讓夏橋情緒失控,程榆禮沒有表明他過來的意圖,只是閑扯家常。

思緒從見月那裏抽離出來,想起這一回事。

也是這件事情的發生讓程榆禮發現,其實他也是個很殘忍的人。他見過夏霽的可憐樣子,卻不對她產生絲毫的慈悲。

他不想去為暴力溯源,或是找到人性的因果,因此他放縱了另一場暴力的輪回。

惡人是天生惡人嗎?不重要。重要的是,犯了錯就要接受審判。任何的可憐之處不該成為施暴的借口。她的童年、她的慘烈,與他人無關。沒有哪一個無辜者該成為她的殉葬品。

很快,夏霽醒了。

程榆禮走到她的床前,居高臨下看著她。夏霽出聲,像是在求饒。他不願聽,手指觸在她的傷口,隔著一道紗布,不輕不重地按下去,這樣的按壓也讓她感受到疼。夏霽痛苦地皺眉:“程榆禮,你能不能有點風度?我是病人。”

他淡淡說:“我最大的風度就是給你留了一條命。”

夏霽疼得額頭冒出細密的汗,問:“那些事情是你幹的?為什麽?是秦見月告訴你的?你們不是離婚了嗎?你有必要做的這麽絕?”

他避而不談離婚這件事,答非所問說:“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蒙受的苦難都轉移到我身上,如果不能,我希望你從她的眼前消失。”

“消失?你要我怎麽消失?”

“這不難,你自己想辦法,”程榆禮說完,沉吟片刻,又平靜地告訴她,“前段時間,我拒絕掉了你父親入股的請求,在起初我確實需要他的一些力量,後來他能給我提供的東西變得無足輕重。我就放棄了他,但我前兩天突然回心轉意,和他采取了階段性合作。夏家現在走下坡路,夏橋好像很看重我們這個項目。你猜我為什麽這麽做?”

夏霽驚訝失聲。

程榆禮繼續道:“我拿住夏橋的情緒,想擺布你還不容易嗎?”

這樣直白的話講出來,已經不像他做人留一線的格局。程榆禮從不用權利壓人。這是頭一回。

夏霽不敢置信的,聲音哽咽說:“我們以前……也算是朋友吧。你一定要這樣嗎?”

“如果我知道她因為我,差一點被你毀掉,你認為我還願意和你做朋友嗎?”

夏霽絕沒有想到,他會用這樣殘忍的方式來“虐待”她。她眼淚滑落,“程榆禮,你好可恨啊。”

程榆禮涼涼笑一下:“你開始恨我,然後躲我遠遠的。彼此清凈,皆大歡喜。”

她背過身去沉默擦淚。

“你要是還有良心,去給她道個歉。即便你的歉意,可能對她來說已經無足掛齒。”他松開按住她傷口的手,看著指腹上汙濁的血跡,略感晦氣地擰起眉頭,用濕巾一遍一遍擦拭,又看向她淡淡說,“夏霽,做到這份上,我仁至義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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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燕城入冬。一場初雪帶走了許多煩擾糾紛,世界終於清凈和平下來。夏霽的網紅事業走到了盡頭,程榆禮的壓迫倒算是給她出了一個主意,她背著夏橋悄悄離開了燕城,從此無人知曉夏霽的下落。可能改了名,可能換了身份,總之她積累下來一點資金,錢能讓她回歸普通人的身份也過得快活。

對於每一方受害人來說,這都是最妥當的選擇。

沈凈繁也是抱著關心小輩的意圖,打來電話給程榆禮,詢問夏霽的情況。程榆禮叫她放心,語氣悠悠說著一切都好。

夜裏,程榆禮帶著狗兒子出去玩。

湖濱公園兜風,在中央廣場看月西沉。咕嚕和別人家的小狗嬉鬧,程榆禮遙望著天際,想起一些同床異夢的過往。而今有人的傷痕在愈合,有人的傷口在撕裂潰爛。一片烏雲過來,月色消失在竹影之中。他收回視線。

稍稍用力牽一下手裏的繩,咕嚕聽話地爬回來。程榆禮替它擦一擦被噴泉水淋濕的毛發。

一個同樣來遛狗的年輕女孩遞過來一個零件,“這是不是你狗狗的項圈上掉下來的。”

程榆禮擡起頭,看她一眼,女孩的尾音一頓,露出臉紅心跳的怯意,程榆禮拎著咕嚕的項圈檢查完畢,說道:“不是。”

女孩又岔開話題道:“你的狗狗毛色很好看哎,聽說邊牧很聰明,是真的嗎?”

程榆禮牽著咕嚕往公園外面走,回答道:“不了解,平時是我愛人在照顧。”

女孩怔了下,“哦哦,我是看你訓練的還挺熟練的。”

狗狗被他抱在懷裏,程榆禮看一眼手表:“不聊了,趕時間,抱歉。”

“嗯嗯,好……”女孩氣餒地停住腳步。

程榆禮把咕嚕塞進汽車後座,若有所思看了它一會兒,用手揉一揉它的臉:“如果不是媽媽喜歡狗,你能過這養尊處優的日子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