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樓。

黎多陽坐在白天所坐的沙發位置, 從書包裏拿出白天所剩的藥物,一樣樣擺在茶幾上。

洗手間傳來嘩嘩水聲。

裴時屹在裏面清洗傷口。

不久前,黎多陽在臥室門口聽到他的要求後, 也只發了幾秒的呆就點頭答應了。

對方腦回路向來不是他能理解的。

但被幫助的人征求幫助, 他不會拒絕。

……可能這也是對方眼裏的禮尚往來。

當時看裴時屹傷勢嚴重,跟自己比有過之而不及,他還特意把輪椅推出來給他坐。

可大少爺並不領情:“誰要坐這種東西?”

“……”

最後兩人一同上來, 黎多陽撓著腦殼坐上裴時屹嫌棄的輪椅,等電梯時, 還特意提醒對方可以扶著自己的椅靠來掌握平衡。

少年倨傲地站在一旁, 開始還與他保持距離,等電梯到二樓後, 突然就抓住他的椅靠推著往前走。

回想著那一段路, 黎多陽還是稀裏糊塗的。

明明受傷的地方都差不多, 可裴時屹走起路來,除了比平時別扭外, 幾乎看不到任何傷後的不適,不慢,也穩。

黎多陽開始懷疑他的忍痛能力。

過了一段時間。

裴時屹終於將傷口清理幹凈, 從洗手間出來, 便看到黎多陽像個小護士那樣來回檢查那些藥物和棉簽, 手上還戴上了一次性手套……瞧他出來,立馬正襟危坐:“我準備好了。”

裴時屹:“……”

他皺眉走過去,目光掃向黎多陽的先前受創的四肢,看到上面明顯有過換藥的痕跡後, 嘴巴撇了撇。

黎多陽看他不動, 拍拍一旁的空位, 好像很專業似的:“你坐這裏就可以了。”

過去,僵硬坐下。

黎多陽自己怕疼,碘伏的刺激性小,一般受傷都會用碘伏消毒,照顧別人自然也是這樣,可剛沾了碘伏,手腕就被少年用力捏住,質問:“你這次是要畫什麽?”

“啊?”

兩秒後,手被推開一些,裴時屹面色冷峻地從桌上拿了酒精,在他疑惑地把碘伏放下,已經動作利落地將沾滿酒精的棉球往傷口塗去,手法粗魯,看著都疼……

“誒,你輕一點兒。”黎多陽皺起眉頭。

少年微頓,之後的力道卻稍稍收了些,抿著雙唇繼續。

黎多陽時刻記得自己來這裏的任務,扭過臉繼續忙活,把需要外敷的藥打開放到少年伸手就拿得到的地方,之後瞥了眼垂落在旁的另一只手。

手背上有明顯的擦傷。

黎多陽:分工合作也挺好的。

他拿了酒精棉球,一聲不吭擡起那只手,開始給傷口消毒。

裴時屹原本專心處理腿上傷口,猝不及防被握住手,驚得胳膊猛地一顫。

“疼?”黎多陽迅速拿開棉球,連吹兩口,“我還是用碘伏吧,放心,我不會亂畫的……”

他忙又去換棉球,絲毫沒注意少年耳根薄紅。

裴時屹手上的傷口很快就被他處理好了,換到對方左手時,驀然從虎口處窺到了一道疤。

比指甲蓋大一些,像是被利器劃開。

疤痕看著有些年頭了。

黎多陽仔細看了幾眼,由此想起原書裏,男主小學期間的一個劇情。

大約是裴時屹九歲的時候,他被一個打探到家裏底細的男人騙出學校,說是他父親的助理,要接他回國去。

那人窮途末路,為了這一票,還偽造了真假難辨的證明。

裴時屹在半路上才發現了不對勁,想法設法脫身,逃跑時手受了重傷……後來在醫院住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重新拿筆。

然而,盡管出了這樣的事,裴佑平依舊拒絕了兒子回去的要求,只是加派了保鏢和接送人員,甚至用譴責的口氣對一個九歲的孩子說出“你為什麽會那麽容易相信別人”的話來。

而這件事,國內的裴老爺子和顏嫚一直被緊緊瞞著,至死都不知道。

在原書裏,這段經歷是刺激男主前期為了與父親抗衡而一心變強的誘因。

如遊戲裏的打怪套路,裴佑平是新手村的初級boss,不致命但惡心人;黎多陽則是他升級前的中級boss,是低谷時期逆風翻盤的媒介;而最終隱匿暗處的大boss,則在黎多陽領盒飯後,帶著和男主相關的身世重磅登場……

原書裏,黎多陽還沒寫到大boss跟男主正式會面就病情加重坑了,但那大boss姓甚名誰,他還是清楚的。

是裴佑平在兒子出國後,意外跑出來的一個私生子。

——不過,只是他自以為的私生子。

裴時屹九歲那次在國外出事,裴佑平不顧他的意願拒絕接他回來,便和那孩子有關。

燈光下,黎多陽看著那道疤推算了下,原書裏,那孩子在裴時屹九歲出事時,正在過十歲生日,當時有媒體拍到裴佑平和他們母子一同就餐的照片,裴佑平為了處理那事忙得焦頭爛額,哪裏會同意向來機敏的兒子這時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