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菘藍的堅持下,沈靈舟把那一小碗剩飯剩菜吃了。

之後把常山送來的點心端給菘藍。菘藍吃了幾塊,當做晚飯。

吃了飯,沈靈舟牽著菘藍的手,把她拉到菘藍藏寶貝的衣裳箱子前。

“菘菘,舟舟,玉玉。”沈靈舟結結巴巴,連說帶比劃。

“姑娘,什麽玉玉?”菘藍不解。

“玉、玉、玉……”沈靈舟醞釀了一會兒,使了好大一把力氣,也說不出那個該死的“佩”字。

無奈,沈靈舟決定親自動手。

她伸出小胖手,指著那個木頭箱子:“開開。”

菘藍依言把箱子蓋打開。

沈靈舟對著菘藍伸出手:“抱抱。”

菘藍照做,把沈靈舟抱了起來。

沈靈舟指了指箱子裏:“進進。”

“姑娘要到裏面玩是嗎,好,奴婢給您脫鞋。”菘藍把沈靈舟腳上的粉色鞋子脫掉,把她放進了箱子裏。

剛松手,就見小姑娘撅著圓乎乎的小屁股,伸出兩只小胖手,在箱子裏吭哧吭哧,一頓猛刨。

一團孩子氣!菘藍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笑。

笑著,笑著,鼻頭一酸,紅著眼眶偏過頭去。

姑娘沒磕傻之前,比現在小那麽多,可說話伶俐,走路穩妥,頗有大家姑娘的風範。

那時她還經常心疼自家姑娘來著,心疼她聰慧過人,知道自己沒了父母和依仗,從來不耍賴撒嬌。

後來磕傻了,倒是比之前更像個孩子了,吃吃睡睡,開開心心,見誰對誰笑。

可這無憂無慮的樣子,看著卻更加讓人心疼。

“菘菘!”一聲悶聲悶氣,含糊不清的喊聲從箱子裏傳來。

菘藍回神,低頭一看,嚇了一大跳。

就見箱子裏,亂糟糟的都是衣裳,而小姑娘已經不見了蹤影。

“姑娘!姑娘你在哪兒!”菘藍變了臉色,彎腰到箱子裏就是一頓扒拉,極快地把一堆衣裳都扒拉開。

小姑娘露出小臉蛋,懷裏抱著一個匣子,彎著眼睛,呲著牙咯咯咯直笑。

菘藍一把將人抱起,緊緊摟在懷裏:“姑娘,你可嚇死奴婢了。都怪奴婢不好,沒一直看著姑娘。”

姑娘本來就傻了,這要是再悶出個好歹來,那可如何是好。

“菘菘!”沈靈舟笑眯眯地在菘藍臉上貼了貼,算做安慰。

她本來刨得好好的,還把衣裳都堆到兩邊去了。

可哪成想,她費勁巴拉刨到底,剛抱起裝玉佩的匣子,那衣服堆就塌方了,活生生把她給埋了。

本來她也可以再把自己給刨出來,可她抱著盒子,沒手了。

只好喊了菘藍,沒想到把她家菘菘膽子忒小,臉都嚇白了,聲音都發顫呢。

“菘菘乖乖。”沈靈舟奶聲奶氣安慰著。

聽著那糯糯的聲音,菘藍一時哭笑不得,抱著沈靈舟把她放在榻上,指著她手裏的盒子問:“姑娘想要這個玉佩玩?”

這是當年姑娘訂婚的信物,她一直好好地收著,壓在箱子最底下。

估計是之前她整理箱子的時候,姑娘看到了,這才翻出來玩。

沈靈舟小腦袋搖了搖,又點了點:“舟舟要。”

不過她不是拿來玩,她打算明天早上直接到老夫人屋裏去,找她攤牌。

說不出來,那她就比劃,總能比劃個差不離兒。

菘藍只當她是小孩子興起,柔聲細語勸著:“姑娘,這塊玉佩很重要,你玩一會兒,奴婢就得收起來。”

若是,日後姑娘好了,那這玉佩,等姑娘長大了成親要用。

倘若,倘若姑娘一直如此,那改日退親,這玉佩是要還回去的。

無論如何,都不能弄壞,或丟了。

從菘藍鄭重嚴肅的神情裏,沈靈舟知道她在想什麽,怕她掉了或摔了。

她把盒子打開,小胖手抓著玉佩,在胸口比劃著:“舟舟要玉玉。”

自家姑娘難得任性一回,菘藍不忍心拒絕。

伸手把玉佩接過來,給沈靈舟戴到脖子上,柔聲說:“姑娘,那咱就戴一天,明兒這時候,菘藍就收起來可好?”

沈靈舟眨巴眨巴大眼睛,點點小腦袋。

一天夠了,明天這時候,她就已經把這破爛玩意兒還給老夫人,把婚給退了。

明天退了婚,寧老夫人肯定過意不去,要補償她一些銀兩的。

畢竟當年這門親事能訂下來,主要緣於小舟舟爹娘對鎮遠侯府的雙重救命之恩。

多年前,小舟舟的爹爹機緣巧合下救過鎮遠侯寧淳。

而後,小舟舟的娘,又憑借一手高超的醫術,把病入膏肓的寧老夫人從鬼門關給拽了回來。

當年她爹娘臨終托孤,才有了這門親事。

如果她主動提出退婚,那雙重救命之恩,給她補償一些銀子,實屬天經地義。

要是明天退成了親,寧老夫人想不起來,那她就自己要。

不管這破爛親事退不退得成,她都要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