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任憑沈靈舟在後面一疊聲的“不傻”,可寧奕馳連個頭都沒回,大長腿一邁,一陣風一樣刮出了小院,消失不見。

沈靈舟腿兒都快跑斷了,也沒追上,又氣又喪,耷拉著小腦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菘藍見狀,急匆匆跑過來,把小姑娘從地上抱起:“姑娘,地上涼。”

沈靈舟摟著菘藍的脖子,委屈巴拉的:“菘菘!舟舟不傻!”

想到剛才自家姑娘追著冷酷無情的世子爺屁股後面,一聲聲拼命喊著“舟舟不傻”,菘藍心酸得快掉下眼淚來。

她把小姑娘用力抱在懷裏,哽著嗓子安慰她:“不傻!我們姑娘才不傻!我們姑娘聰明著呢!”

見菘藍也不信,沈靈舟腦袋一歪,癱在了菘藍肩頭。

得,她不傻這件事,算是說不明白了!

三歲多的小身體,早就疲憊不堪。沈靈舟任由菘藍把她抱回去放在床上,翻個身的功夫,就沉沉睡了過去。

菘藍想到自家姑娘接二連三受的委屈,坐在床邊默默掉了會兒眼淚。

隨後擦了擦眼睛,起身,從櫃子裏翻出兩個包袱,一一打開。

一個包袱裏是厚厚一大摞帕子,另一個包袱裏是各式各樣的荷包,這都是她這兩年得空繡出來攢下的。

她和姑娘寄住在鎮遠侯府,雖說吃穿不愁,但除了姑娘每月一兩,她每月五百錢的月例銀子,她們再無其他進賬。

原本,因著兩家的舊交,加上姑娘和二公子寧正安的婚約,她們在侯府住得理所應當。

但姑娘先是沒了靠山,又意外磕傻。那樁婚事雖說現如今還未曾退掉,可早已名存實亡。

看鄭夫人對姑娘的態度便知,退婚,是遲早的事。

如此一來,她們在侯府住得名不正言不順。

怕是,改天就要搬出府,另尋他處。

幸好,她的一手繡活尚拿得出手。也幸好,她閑來無事的時候繡了這麽帕子和荷包。

若是萬一哪天要搬出去,這些東西拿去賣了,也可以夠她和姑娘頂一陣子。

菘藍對著那一堆帕子和荷包呆坐了一會兒,把包袱系好放回櫃子,起身去外間接著繡之前尚未完工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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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靈舟一覺睡飽,已是一個多時辰之後,天都黑了下來。

小姑娘在床上動了動,沒睜眼,先是抻著小胳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隨後翹起小短腿往旁邊一歪,一骨碌,人就翻了過去。

在床上滾了兩圈,又在撅著小屁股趴了一會兒,這才睜開眼。

屋內已經掌了燈,燭火搖曳,一室昏暗。

沈靈舟輕輕嘆了口氣。好懷念有電的日子啊。

“姑娘,你醒了?”菘藍聽到動靜,走了進來。

見沈靈舟側臉趴在那,瞪著一雙迷迷瞪瞪的大眼睛發呆。

菘藍上前把她溫柔抱起,摸了摸後背,沒有出汗,又習慣性在那肉乎乎的小臉上貼了貼,感受一下溫度。

見一切都好,菘藍放下心來,把她放在床邊給她穿鞋:“姑娘可餓了?”

沈靈舟摸了摸肚子,點點頭:“餓,舟舟吃飯飯。”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身體這麽小,吃得也不少,可總是餓。

“好,姑娘吃飯。”菘藍把沈靈舟抱起往外走。

菘藍把小姑娘放到榻上,從食盒裏端出一碗清湯寡水的面條,放在了小幾上。

菘藍神情愧疚:“姑娘,奴婢今兒去晚了,廚房只剩了面條。”

沈靈舟看著那碗連個青菜葉都沒放一根的面條,心道這哪裏是菘藍去晚了。

這分明是今日五公子挨打,珍珠被罰,而帶來的直接後果。

一個是鄭夫人的寶貝小兒子,一個是她的貼身大丫鬟,同一天都因為她沈靈舟而受了責罰。

就鄭夫人那個歹毒的心思,要是她什麽都不做,反倒稀奇了。

估計鄭夫人是算準了,依照菘藍平日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溫和性子,她短時間內不但不會去告狀,而且也會攔著她。

所以,這才明目張膽地,把夥食克扣成了這樣。

想到前幾天的松茸雞腿,紅燒肉丸,龍井蝦仁,粉蒸排骨,蝦餃……,沈靈舟吞了吞口水。

“姑娘,奴婢再去廚房看看。”菘藍見小姑娘坐在那看著面條發呆,一臉自責,伸手就要把面收起來。

人家要誠心刁難,去再多次都沒用。

沈靈舟不想讓菘藍為難,咧開小嘴笑了,拍了拍小胖手,語氣歡快:“舟舟吃面面!吃面面!”

她以前,暑假的時候,曾參加過一個野外求生活動。慘的時候,一整天都沒東西可吃。

現在還有碗面填飽肚子,可以了。

見自家姑娘懵懂無知的樣子,菘藍把碗放下來,忍著心酸,強顏歡笑:“姑娘吃吧。”

沈靈舟用小胖手拿起筷子,這才發現一個問題。

面就一碗,菘藍沒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