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吃的是情懷(第2/3頁)

劉青山也瞧得有點腳癢,借了張撇子的腳滑子,在冰面上滑了一圈。

或許是扔得時間太久了,所以摔了好幾個跟頭,引來一陣起哄聲。

劉青山還滑著土冰刀,推著坐在冰車上的老四老五,叫兩個小家夥,體驗了一把風馳電掣的感覺。

至於真正的冰鞋冰刀,農村的娃子們根本就買不起,三十多塊錢的黑龍冰刀,都趕上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但是這種不花錢的腳滑子,照樣也能給孩子們帶來歡樂和笑。

甚至自己動手的樂趣,還要更大一些。

一直玩到天黑,娃子們這才各回各家,一個個的,身上都沾著冰雪,有的襖袖子都凍得邦邦硬。

這個主要是因為玩的時候出汗,就習慣性地用袖子擦汗,擦著擦著,袖子就凍冰了。

不少孩子,一到冬天,小臉小手就凍得跟麻土豆似的,當地稱作“凍煽了”,其實就是皴了,嚴重的還會裂出一個個小口子。

那時候也沒啥護膚品啊,頂多就是抹點蛤蜊油啥的。

劉青山叫老四老五坐到冰車上,一手一個,用繩子拉著冰車,就跟拉倆小爬犁似的。

老四老五都得意洋洋地坐在冰車上,炫耀著有哥哥的好處。

前面忽然傳來嗚嗚哇哇的哭聲,劉青山連忙奔過去,結果他也有點哭笑不得。

只見二牤子伸著舌頭,舌頭尖被粘到滑冰車的鐵釬子上。

他也不知道是被誰給忽悠的,竟然幹出這種虎事兒來,小娃子們都知道,冬天的時候,千萬不能用舌頭舔鐵東西啊。

因為鐵的導熱性很快,舌頭舔上去,瞬間就會被粘住,搞不好就粘下來一層皮,幾天都吃不好飯。

劉青山趕緊過去幫他哈氣,幸好鐵釬子比較小,很快就熱了,二牤子才算是把舌頭給解救出來。

然後他就很豪邁地朝旁邊一個小男娃伸出手:“俺舔完了,給俺一個大糖球!”

這是因為一顆糖球打賭了唄?

劉青山算是服了這幫野小子,啥賭都敢打。

正要繼續往回走,就聽身邊的四虎子忽然叫起來:“哎呦,咋回事,俺這耳垂咋梆硬梆硬的呢?”

他自己不曉得厲害,還當成挺好玩的,旁邊幾個小娃娃,也伸手去摸,還有兩個試圖用手指來回撥弄著。

“別動!”

劉青山可嚇出來一身冷汗,這耳朵凍硬之後,就變得很脆,使勁一碰,真能掉下來,搞不好就成一只耳啦。

剛才瘋玩的時候,跑出一腦瓜子汗,四虎子就把棉帽子給甩了,可是像耳朵這樣血液循環的末梢,卻很容易凍的。

也許就在不經意之間,吱的一下就凍了,玩得正嗨的四虎子,根本就沒啥感覺。

劉青山用手抓起一把雪,將四虎子拽過來,然後就開始用雪輕輕擦拭他的耳朵。

這個道理,就跟用涼水緩凍梨差不多,凍梨表面,就會慢慢結成一層冰,是裏面的冷氣散發出來的表現。

搓了兩分鐘,四虎子的耳垂又變得軟乎了,然後再搓另外一個,最後都搓得紅彤彤的,跟發燒似的。

把棉帽子給他扣到腦袋上,劉青山才長出一口氣,嘴裏叮囑他以後玩的時候要注意,沒娘的孩子,就是缺少人經管。

“青山哥,沒啥事,就是有點麻癢癢的。”

四虎子嘴裏還說呢,他是不曉得厲害,回家之後就得水腫脫皮,最後整個耳朵,非得剝一層皮不可。

劉青山直接把他領到自己家,然後去園子裏薅了些去年秋天的茄子秧。

經歷過霜雪的茄子秧熬水,拿來擦洗患處,可以治療凍傷,這也是民間總結出來的土法子。

給四虎子擦洗完之後,剩下茄子秧水,就裝到罐頭瓶子裏,叫他帶回家繼續用。

不以為然的四虎子還挺樂呵:“青山哥,這個罐頭瓶,俺是不是不用還了,過年的時候,叫二哥幫著俺做個小燈籠。”

劉青山摸摸他的腦瓜,點頭應了下來。

家裏的老四老五已經洗完手和臉,林芝正拿著一盒蛤蜊油,叫她們往臉蛋兒上和手背上抹呢,要不然,小臉蛋兒變成麻土豆就難看啦。

在外面瘋玩當然餓的快,苞米花都嚼膩了,幸好劉金鳳早有準備,從爐子下面,掏出來幾個早就埋好的土豆。

磕打一下土豆上的柴火灰,輕輕剝掉外皮,裏面已經烤得金黃,掰開土豆,又面又起沙,還散發著濃濃的香氣,連劉青山都直咽口水。

這吃的不是烤土豆,而是濃濃的情懷啊!

當然了,要是用同樣的方法來烤豆包,就更美了,要是再有點雪白的白糖蘸一下,那非得美出鼻涕泡不可。

劉青山正琢磨著呢,就聽母親林芝嘴裏念叨著:“三鳳兒,咱家明天淘米吧,你用爬犁拉到公社的米碾兒去粉了,回來發面蒸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