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1983的第一場雪(第2/3頁)

楊紅纓嘴裏誇著:“真好看,這幾個雪人都是誰呀?”

老四眨巴眨巴大眼睛:“兩邊小的是我和山杏,中間大的是楊老師。”

剛才好像不是這麽說的?

山杏動動嘴唇,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劉青山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你個小馬屁精!

吃過早飯,跟大姐夫一起,把後院蚯蚓大棚上邊的雪也清了,還要清理當院和大道上的積雪,這個在農村也是不成文的規矩。

誰家對著的大道,要是不掃雪的話,那會被人笑話是一家子懶蛋的。

一場大雪,整個世界都變成一片銀白,仿佛一下子就潔凈許多。

可是那些鳥獸就慘嘍,覓食成了大麻煩,整個冬天,也是它們最難過的季節。

老家賊還好一些,厚著臉皮,它們成群結隊的,在雞槽子和鴨食盆子周圍,跟著撿點剩的。

林子裏的那些鳥獸,才是真的艱難。最安逸的就算是松鼠了,人家可是有儲備糧,心裏不慌。

看來啊,過日子還是有點算計的好。

清理完積雪,劉青山又趁著中午暖和的工夫,活了點沙泥兒,跟爺爺和大姐夫一起,把兩家的爐子搭建起來。

火爐子是用紅磚壘起來的,至於鐵爐子,現在還屬於高档貨,農村還很少見。

因為主要是燒柴火,所以爐子都搭得比較大,添點苞米瓤子或者木頭柈子之類的,呼呼呼燒起來,屋裏很快就熱熱乎乎的。

再加上火炕也能散熱,所以屋子裏面是一點都不冷。

但是千萬不能歇火,這時候的門窗之類的都是單層的,還不那麽嚴實,所以停了火之後,屋子裏的溫度就迅速下降。

第二天起來,茶缸子裏的水,都能凍成冰坨。

用老太太們的話來說:屋裏凍得叮當的,連頭上的尿盆兒都凍成冰啦!

當然,現在剛入冬,還不至於那麽冷,但是保暖防寒工作,也得提上日程。

今年除了屋子裏,還有大棚裏面,再過一個月,晚上也得燒爐子,要不然溫度就太低了。

劉青山家裏,因為搭建蚯蚓池子,所以剩了點磚頭,別人家的話,連一塊多余的磚都沒有。

他找支書和隊長商量一下,狠狠心,決定買一批鐵爐子和鐵皮爐筒子,一家一個,都安裝到大棚裏面,反正這玩意一次性采購,可以用好些年。

一共需要將近三十套呢,這就得去公社鐵匠爐去預訂了,張隊長親自出馬,跟老板叔趕著大馬車去公社了。

等吃過晚飯,劉青山看到大姐收了一簸箕苞米進屋,坐在炕上搓苞米。

先用苞米扡子,在苞米穗子上鑹下來幾趟,一般都是隔幾行鑹一趟兒。

然後倆手攥住苞米穗子,向相反的方向使勁一擰,苞米粒兒就嘩啦啦地散落到簸箕裏。

楊紅纓瞧著新奇,也想幫著幹活,結果,苞米扡子差點穿到手上,擰了兩穗苞米,掌心就差點又磨出泡來。

這農活,還真不是你想幹就能幹得了的。

“大姐,是要炒苞米花嗎?”

小老四的小腦瓜反應很快,一下子就猜到了大姐的用意。

因為吃兩頓飯之後,晚上天長肚餓的,餓得人都睡不著覺,就嚼點苞米花,糊弄糊弄肚皮。

看到大姐點頭之後,老四老五就樂得直蹦高,張羅著去外面收沙子。

因為炒苞米花的時候,為了受熱均勻,鍋裏還要先放幾捧細沙子。

當然嘍,用鹽炒是最好的,但是這時候誰家也舍不得這麽做。

太敗家了,大粒兒鹽也得一毛二一斤呢。

沒等老四她們出門,劉青山已經用鐵撮子收了半下沙子進屋,找了個篩子,放到鍋裏,把沙子倒進篩子裏。

嘩嘩嘩的,細沙子就漏進鍋裏,篩子裏剩下的石頭子之類的,就直接扔了。

林芝坐在灶坑前面燒火,劉青山用鐵鏟子,翻動著鍋裏的沙子,等沙子熱了,倒進去苞米,繼續翻炒。

啪!

伴著一聲聲輕響,有的苞米粒受熱炸開,然後就立刻有一只小手伸進鍋裏,把雪白的苞米花揀出來。

是老四和老五,你一個我一個的,輪著來。

剛炸開的苞米花還是很燙的,兩個小家夥就來回用兩個手心倒騰著,還呼呼地直吹氣。

等稍微涼了,就美美地放進嘴裏,伴著濃濃的玉米香味,就是這個時代,孩子們眼中的美食了。

在他們看來,一點不比什麽奶油爆米花差。

因為鐵鍋不是密封的,所以爆花的苞米只是少數,大多數都是只裂開一道小縫。

這種叫“啞巴苞米”,估計是沒有爆花的緣故吧。

不過吃起來比較酥,嚼在嘴裏,嘎巴嘎巴的,也挺香的。

就是吃多了容易渴,還有的娃子,上學的時候,也裝兩挎兜苞米花,課間嚼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