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唉,要是有稻草就好了,稻草又軟和又保暖,編草簾子最合適。”

大頭還從書上看過稻草簾子,可惜他們這邊暫時沒種水稻。

一提到稻草,大頭和劉青山不由同時想到了二彪子。

這小子也出去快倆月了,不知道學的咋樣,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呢?

小哥倆蹲在場院這正聊著呢,就看到一輛牛車,慢悠悠地從西邊晃悠回來。

場院裏的人便紛紛打招呼:“老蔫兒,這是幹啥去了?”

趕車的叫張老蔫兒,為人老實,不愛說話,但是農活樣樣精通,為人也勤快,是個會過日子的。

“把秋天打的苫房草拉回來,來年老二要結婚,家裏實在住不下,準備接兩間房子。”

張老蔫兒嘴裏說著,吆喝住拉車的老牛,也湊到大夥跟前,卷了一根煙:“這一上午把俺憋壞了,甸子上都是枯草和葦子,俺都沒敢抽煙。”

守著林子和草甸子,平日裏,村民們都很有防火的意識,尤其是春秋冬三季,都知道特別加小心。

就連小孩子也不例外,要是敢在野地裏玩火兒,被大人知道,絕對能把屁股打開花。

“老蔫兒叔,你剛才說啥?”

劉青山好像隱隱抓住點什麽,又一時間沒想明白,就趕緊追問。

“俺剛才就說沒抽煙啥的。”張老蔫兒吧嗒了兩下紙煙說道。

“不是,是前面那句。”

“就是甸子上的草和葦子啥的。”

葦子,對,蘆葦!

劉青山一拍巴掌說道:“葦子又輕便又保暖,咱們就用葦子編簾子好啦!”

夾皮溝西邊,就是一望無邊的大蘆葦蕩,裏面的葦子,都有兩米多高。

這玩意燒火也不禁燒,呼燎一把火,連一瓢水都燒不開。

偶爾也有用葦子苫房的,但是葦子跟苫房草相比,容易爛。

所以年年都在甸子上長著,也沒人收割,以至於劉青山把這玩意都忘了。

“老蔫兒叔啊,多虧你提醒了,來,趕緊坐牛車上,俺給你照張相!”

劉青山心情大好,非得拽著張老蔫兒,要給他照相。

“那俺回家把中山裝穿上去,那還是家裏大小子結婚的時候做的呢。”

張老蔫兒一聽是照相這麽隆重的儀式,就要跑回家換衣服。

結果又被劉青山給拽住:“別啊,咱們就本色照相,生活氣息才濃呢。”

劉青山和大頭一起,把張老蔫兒摁到車上,拍了一張照片。

拍完之後,發現車上還放著個破鐵桶,探頭往裏一瞧,好家夥,裏面竟然是半桶蛤蟆。

這種蛤蟆的肚皮上都是紅色的斑點,俗稱紅肚囊蛤蟆,學名叫哈士蟆。

和山上的林蛙相比,個頭小一些,營養成分也稍差,主要是體現在母蛙肚子裏的蛤蟆油上。

哈士蟆也有蛤蟆油,只不過比較少。

在劉青山的記憶中,幾十年後,他們這邊別說林蛙了,連哈士蟆,都變得十分稀少。

歸根結底,還是棲息環境的破壞,以及農藥濫用造成的後果。

劉青山把手伸進桶裏,捏出來一只,個頭也不小。

再瞧瞧爪子,帶著小疙瘩,於是又扔進桶裏,這種是公的,肚子裏沒籽。

沒籽就沒有蛤蟆油,因為蛤蟆油雖然帶著一個“油”字,卻並不是脂肪。

主要成分是蛋白質,用來供應後代生長發育的,所以營養才會那麽高。

“天涼了,蛤蟆都下水過冬,俺就是找個坑子,隨便摟了幾下,就弄了半桶,青山一會你挑點母的拿回去,你姐不是懷孕了嘛,正好補補身子。”

張老蔫兒直接把水桶從車上拎下來,放到劉青山面前。

這年月,大夥也不怎麽喜歡吃蛤蟆。

一來是大多數人都嫌臟。

二來,吃蛤蟆的時候,公的最好油炸,母的醬燉,但是油小了也不好吃,而油恰恰又是最珍貴的佐料。

“行,那俺就抓點。”

劉青山也不客氣,跑回家取了個搪瓷盆,倒了小半盆。

這月份天氣涼了,蛤蟆也都懶洋洋的,不怎麽願意動彈,所以也不用擔心蹦出去。

至於割葦子的事兒,暫時不急,最好是等草甸子的沼澤地都封凍之後,能禁得住人了,再幹這活。

正好剛入冬的時候,氣溫還沒那麽低,大棚也用不著苫草簾子,時間還趕趟。

劉青山樂呵呵地把蛤蟆端回家,清洗兩遍,再撒點鹽處理妥當,中午直接就悶上了。

至於開膛清理內臟啥的,這個還真不用。

因為到這個時候,蛤蟆早就不進食,所以肚子裏面非常幹凈,用當地老百姓的話來說,這叫“辟谷”。

不光是蛤蟆,就是冬天和剛開春的時候,捕捉到的魚類,也都不用開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