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各懷心事

老爺子劉士奎在旅社睡了一大覺,醒來之後,感覺精神多了。

這年齡一大,舟車勞頓的,還真有點扛不住。

想想當年,也是日行二百裏的飛將軍,現在不得不服老啊。

上了趟衛生間,他發現孫子還沒回來,問問服務員,都五點多了,老爺子不免有些著急。

這孩子,到底去哪了?

劉士奎正慌著時,忽然聽有人敲門:“老爺子,開飯啦!”

是中午那個小青年的聲音,劉士奎摸索著開了門,迎面撲鼻而來的是飯菜的香氣。

“這是?青山呢?”

劉士奎有些疑惑地問道。

“哦,青山跟我們在飯店吃,他叮囑先給您送點飯菜回來,可不能讓您老餓著!”

剛子麻利地把飯菜在桌子上擺好:“老爺子,這是春發合的鍋包肉、溜肉段,您老趁熱吃。”

“有雪衣豆沙嗎?”

劉士奎這才心安,隨口問了一嘴。

“那必須的,老爺子,原來您也是吃過見過的。”剛子說了兩句,把酒瓶子蓋啟開,就用屋裏的白瓷茶杯給倒了大半下,然後就心急火燎地跑了。

三鳳兒是真長大啦!

劉士奎心情不錯,不慌不忙地夾了一塊溜肉段,放進嘴裏慢慢嚼著:嗯,真香,好些年沒嘗過這個味道啦!

再抿一口小酒,嗯,美滋滋。

飯館裏,劉青山也開吃了:先來塊鍋包肉,色澤金黃酸酸甜甜,外焦裏嫩,這味兒地道。

還有這雪衣豆沙,色澤潔白,香甜可口,好吃!

其他人則邊吃邊喝,給劉青山要了一瓶橘子汽水。

眼下的飯店,可謂是貨真價實,肉菜也就一塊出頭,一大盤子扒肉條,才一塊二,至於蔬菜,一般也就一二毛錢左右。

看似便宜,實際上跟工資收入對比一下的話,一個肉菜,也占了差不多工資的三十分之一了呢,有家有業的,誰敢這麽吃,還過不過日子了?

也就是這幫小年輕,一個個輕手利腳的,都參加工作賺錢了,而且沒有家裏拖累,可謂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

劉青山聽他們邊喝邊聊天,也聽出個大概:基本上都跟劉全剛是一個廠子的,而且,好像家裏都不是普通工人。

填飽肚子後,劉青山這才有心思打量飯館裏面的布局。

幾張大桌子,基本上都有人了,除了他們這桌之外,剩下那些桌兒,坐的都是中年人,估計不少都是跑業務。

菜譜都掛在墻上,是一個個小木牌,上面寫著菜品名稱啥的,這個叫菜牌兒。

這還是比較講究的飯莊子,要是平常的小店兒,直接戳一塊小黑板,就用粉筆在小黑板上寫幾個菜得了。

正打量著呢,就聽身邊飛哥吆喝:“小老弟,今天你算是給咱們漲臉了,來,整一個!”

大夥都端起白瓷小酒盅,呲溜一仰脖就幹了,連那幾位女青年,也不含糊。

眼下喝酒,都是用酒盅的,小點的有三錢四錢的,大點的也有八錢盅。

用酒盅喝酒,基本上都是一口一盅,要是心裏沒數的,喝著喝著就容易喝多嘍。

要是冬天呢,酒比較涼,還得用配套的小酒壺把酒燙一燙,這樣喝著才舒服。

當地有俗語說得好:喝涼酒花臟錢,早晚是病,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劉青山舉起汽水瓶,示意了一下。等各自吃了口菜之後,飛哥又問:“青山,進一趟城不容易吧,可得多玩幾天。”

“飛哥,這次進城,是領著俺爺看眼睛的,看看能不能把白內障切除。”

劉青山搖搖頭說道。

“行啊,還挺有孝心的。這事好辦,我大姨就在廠總醫院,明天就全給你安排了。”飛哥仗義地說道。

劉青山有點尷尬地說道:“飛哥,俺爺還不能現在就做手術,俺兜裏就只剩下十幾塊,肯定不夠。”

飛哥不由得皺皺眉,瞥了劉青山一眼:“那我找大姨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頂替別人的名字,全額報銷。”

他還以為,這個半大小子是順杆子往上爬,準備找便宜呢。

不過,看在今天下午幫他們一場的份上,飛哥也不介意幫一把。

不過這麽一來,可就沒交情了。

劉青山連連擺手:“別別別,飛哥,你能幫俺們聯系醫院,俺就千恩萬謝了。情況是這樣,俺從老家帶來兩盆君子蘭,想賣了試試。”

君子蘭嗎,好像還值點錢,飛哥點點頭,再看眼前這個少年,又順眼了。

只是,在座的都是小年輕,不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不清楚具體的價格,也說不上什麽道道,等到吃飽喝足,便各自散去。

依舊是剛子和小美,把劉青山送回旅社,並且約定好明天早上再來陪著劉青山去賣花,兩個人這才挎著胳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