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惡

破舊的小旅館隔音很差,走廊上的腳步聲宛如就在耳邊,夾雜著腔調濃厚的本地方言。

樓下前台的破電視,播著一支不知名的老歌,聲音大到擾民。

房間裏的頂燈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在床面上鋪了一層昏黃的光。

嘴巴好像是被咬破了,親吻中混合著一點很淡的血腥味。

他全無防備。

他現在才知道,原先淺嘗輒止地吻他的路執,到底收斂了多少。

十二月的鷺嶼不比盛夏,小旅館的房間裏沒有空調,薄毛衣的下擺被翻卷起來的時候,一絲涼意鉆進了他的衣服裏,讓他不由自主地戰栗了起來,輕輕地發著抖。

隔著薄毛衣,胸口也被磋磨著,又疼又難受。

原來這麽簡單的觸碰,都能勾起來他心底的眷戀。

路執壓在他腰間的手緩緩往下探去,勾住他衣服的一角挑開。

一些畫面自他的腦海中劃過。

意識到這人想做什麽後,他劇烈掙紮,路執單膝抵在他腰側,輕而易舉地扣住他的手腕,壓到了枕頭邊。

禁欲清淡的臉上,漆黑的眼瞳深不見底,不再掩飾鋪天蓋地的欲念,違和又真實。

方硯唯側頰抵在枕邊,硬質枕頭上粗糙的花紋貼在他的臉頰邊,硌得他發疼。

力量差距太大了,

他那幾下不起眼的掙動,根本抵不過路執。

他在路執的手中,像一只被捏住了咽喉的小動物,翻不出什麽動靜來。

這種被死死壓制的狀態,讓他原本就酸澀的心裏起了點委屈。

腰腹間,有個堅硬的東西抵著他。

他錯愕地怔了半秒,意識到那是什麽。

他分不清自己在發抖是因為冷還是灼熱。

“你別碰我了,我們分手了。”他說。

“隨你。”路執說,“我沒同意。”

路執稍稍松開了他一點,讓他有了喘氣的空間。

躺在床上的少年微微喘著氣,淺棕色的頭發被汗水打濕,貼在頰邊,清澈的眼睛微睜,融著水光,有些失神地看向天花板。

像天生的妖精。

就算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也能勾起人的惡意和欲念。

床角的抽屜被路執拉開,路執從裏面抽出了什麽,撕開了塑料包裝紙。

窸窸窣窣的微小動靜。

路執又壓了回來,他擡手用手臂擋住了燈光,也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男朋友,我不喜歡你了。”他用氣音說,“執哥,我不喜歡了。”

路執修長的手指撫上了少年的側臉。

一只失敗的紅狐狸,連謊話都不會說。

剛才的那一通親吻,他把人弄得亂七八糟,方硯唯的臉頰透著淺紅,被枕頭壓出了淺色的印子,鎖骨間還有幾道吻痕。

少年的眼睛單純至極,也撩撥到了極致。

“方硯唯。”路執沉聲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說’不喜歡‘的時候,別先喊人男朋友。”

為什麽有人能在說分手的時候,還把人勾到理智崩潰的邊緣呢。

連掙紮都忘了,似乎只要捂上那張煽風點火的嘴巴,就能讓人為所欲為。

手被抓起來,按在了一個堅硬的物體上,方硯唯聽見路執又撕掉了什麽東西的外包裝。

“我得走了。”他掙紮著坐起來。

手指上的傷口繃開了些,沁出了血珠。

路執的力氣太大了,僅一只手,就把他按回了床上。

“你也要丟下我。”路執說,“你和他們有什麽區別?”

指甲抵在指尖上,方硯唯已經不覺得疼了。

他想說我沒有。

可是他真的是很壞很壞的人,無惡不作。

他自詡正義,把路執的家人罵了個遍,每一個在他心裏都是做盡了壞事的惡人。

然後他也要離開路執。

路執掐著他的腿根,有什麽抵在他身後。

他瑟縮了一下:“別……”

路執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低罵了一聲,摘掉了什麽東西,扔在了地上。

床頭塑料瓶裝的透明液體,被路執揚手淋在了他身後。

指尖探入了雲似的柔軟。

他像是一只破了殼的蛋,柔軟和脆弱都暴露在他人面前。

太疼了。

路執剛頂進來一點的時候他就哭了,他眨了眨眼睛,想把那層淚意眨出去,別擋著他的視線,他想多看看。

他想在這個南方的小城,把少年的模樣刻在心裏。

指尖撫在路執的臉上。

我的神明,願你永遠驕傲,永不低頭。

幾乎是聽見他小聲呼痛的第一時間,路執就退了出來。

灼熱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整個房間的沉悶。

“對不起,方硯唯。”路執抱著他,右手抵在他的後背上,沿著他的脊柱,一下下地安撫著。

浴室裏流淌著嘩啦啦的水聲。

路執把他弄得淩亂,又一點點將他擦洗幹凈,給他套上校服,幫他把翹起來的淺棕色頭發一點點壓得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