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許久後,聽完楊繼西話的孫桂芳靠在他的懷裏撲哧一笑,“我看你是做噩夢了,一個人,怎麽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呢?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好的?”

這話讓楊繼西猛然一驚,他確實沒有被壓制的感覺!

但他並沒有放松警惕,“不管再發生什麽,我都不會任由擺布了!”

他不是玩偶,也不想做老四一家的對照組!“一生”都在愚孝父母,連累妻女,為人父、為人夫都不是好東西,重活一世,他一定要守著愛的人,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孫桂芳轉過身,捧著他的臉認真道,“你啊,這種情況可能是夢魘了,別怕,我小時候也夢魘過,我姥姥說只要夢見那些東西,大聲叫出聲,就沒事了,晚上我會看著點你,放心吧。”

知道她不信,但是楊繼西卻不再提這些了,本就是上輩子的事兒,他只要做到不重蹈覆轍就行了。

“爹向來管大事兒,不管家裏的事,娘看著好說話,其實家裏出主意最大的就是她.....”

說了一會兒話後,楊繼西也給小媳婦說起家裏人。

“.....說起來,因為我生病,我們還沒回門,明天我們回去吧。”

楊繼西道。

“你身體還沒緩過來呢,回門的事兒不著急,來時,我爹娘就說了,隊裏春耕忙得很,回門推後。”

這不是客氣話,是真的話。

楊繼西也知道大家上工忙,便也沒反駁,只是抱著她不撒手,真好,他回來了。

“奶!我和春花她們找到了好些殼菜,嫩得很呢!”

楊繼西抱著孫桂芳只覺得有說不完的話,正當他們私語的時候,院子裏傳來一小姑娘清脆的笑聲。

這是他二哥楊繼南的閨女,今年六歲,叫大花。

“大花真厲害,”楊老婆子看了看大花的背簍,這背簍是大人背的,大花才六歲,背在身上又大又沉,可村裏的孩子都是這樣的,自懂事起就會幫忙幹活。

被誇獎的大花露出燦爛的笑,接著就去旁邊,把殼菜倒在地上,把老葉子掐掉,嫩葉子放在一旁的木盆裏,待會兒一起清洗。

兩歲還沒有個小名的弟弟顛顛來到她面前,伸出手去搗蛋,大花細聲細氣地讓他去旁邊玩兒,楊老婆子卻道。

“讓他玩兒吧。”

大花只能用殼菜的老葉子讓他玩著。

楊繼西精神不濟,很快就睡過去了,孫桂芳被他抱在懷裏,也沉沉地睡去。

這兩天她就沒有怎麽合眼。

剛睡一會兒,楊繼西就感覺身上重得很,他的呼吸漸漸加重,眉頭緊鎖,雙手不自覺握成拳頭,可意識清醒了,卻依舊不能控制身體。

這讓楊繼西憤怒又恐慌。

難道他還要做一輩子的傀儡嗎?!

不甘心!他不甘心!

憑什麽自己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憑什麽要像提線木偶那樣任由不知名的東西操縱?!

他依稀記得,自己死時,福運侄女嘆氣道,“三叔這輩子也不知道過著有什麽意思,什麽都聽爺爺奶奶的,一點都不顧著自己的孩子和老婆,嫁給這樣的男人,三嬸也是可憐。”

可那不是他!楊繼西一想到自己會被控制,孫桂芳會過上上輩子一樣的日子,他就難受得要命,喉間湧出腥味,他竭力反抗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楊繼西的右手心忽然發出一陣滾燙,接著他全身一陣輕松,呼吸平穩下來,意識也漸漸迷離.....

“三嬸兒,三嬸兒?奶說讓你做飯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大花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來,孫桂芳一下就驚醒了,她坐起身卻被一旁的楊繼西抓住了手。

“西哥,我睡過頭了。”

孫桂芳拉了拉他,示意放開自己。

“我和你一起。”

楊繼西發覺自己整個人都很精神,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十分輕松,他又想起右手心的異樣,不由得看了一眼,卻沒有什麽異樣。

難道是他的錯覺?

暫且把這事兒記在心上,他與孫桂芳一起走出房門。

太陽已經高高掛起,小侄子還在院子裏玩泥巴,楊老婆子站在院門口,看著他們這邊。

大花站在房門口,好奇地看著剛進門沒幾天的孫桂芳。

“知道你這兩天照顧老三沒怎麽睡好,”楊老婆子看著孫桂芳緩緩開口,“中午炒兩個雞蛋,給你們補補身體。”

一聽見雞蛋,孫桂芳就想起早上和楊繼西吃的那兩個,她手指微動,低聲應著。

而大花聽楊老婆子說要炒雞蛋,下意識地便咽了咽口水,也不怪孩子饞,這年頭,一個月開一次葷都是比較不錯的人家了。

而他們家,兩個月開一次葷。

“我幫你,”楊繼西垂頭對孫桂芳笑道。

見二人有說有笑的走進灶房,楊老婆子總覺得心裏哽得很,可不想下一刻楊繼西又從灶房出來,對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