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第2/2頁)

這是場憤怒的宣泄,折磨的是宴雲何的身體,虞欽的心。

不知多了多久,燭火燃至一半,動靜才逐漸停下。

宴雲何起身的時候,身體肉眼可見的僵硬。一雙大腿尚在輕輕顫抖,但他還是動作利落地穿上了衣服。

相反虞欽,不僅頭發淩亂,臉色還十分糟糕。

雪白的中衣上血痕點點,任誰進來看,都會以為虞欽被宴雲何強迫了。

事實上,也的確是被強迫了。

虞欽起身要去抓宴雲何的手,卻被對方避開:“你得上藥……應該傷得很嚴重。”

“不勞煩虞大人費心,我能自己解決。”宴雲何說道。

饒是虞欽示弱了一整夜,都忍不住動怒:“宴雲何!”

“怎麽了?我不是讓虞大人感到快活了嗎,為何要生氣?”宴雲何不甘示弱道。

見虞欽啞然,宴雲何道:“天快亮了,虞大人好好歇息吧。”

說罷宴雲何沒有伸手去拿披風,而是將它留在牢中:“你若想洗漱,叫一聲門口的獄卒便可。”

出了天牢,宴雲何強撐著騎馬,回到府中,就險些倒下。

宋文看見他衣服上大片血跡,嚇了一跳,以為宴雲何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埋伏。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他家大人樹大招風,別說刺殺,連府中都抓到了不少被他人收買的內奸。

後來發現宴雲何傷得竟然是那處,宋文抽了口涼意:“這……這是怎麽了。”

宴雲何煩悶地閉上眼:“別問了,把藥拿過來。”

上過藥後,宴雲何躺在床上,疲倦至極地籲了口氣。

意外的是,雖然身體很疼,卻前所未有地感到安穩。

好似這些時日的不安與忐忑,都在疼痛占據上風的情況下,逐漸得到了安撫。

宴雲何終於能睡著了,這一夜沒有噩夢。

次日清晨,宴雲何還是上朝了,闊別已久重新回到官場後,明顯感覺到百官之中多出了許多生面孔。

那些都是姜家的人,盡數被換下,換成了成景帝早已物色好的人選。

誰也不知道,成景帝何時看中了這麽多人,又或者說,這些人何時效忠了成景帝,竟無人察覺。

宴雲何身旁已經不再站著遊良,而是一個全然陌生的面孔。

金吾衛經過那遭,也經歷了場大換血,身旁站著的武官,朝氣蓬勃,年輕氣盛,意外地跟遊良很像,叫宴雲何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方知州和往常一般靜靜站在了文官的角落裏,面色沉寂,讓人看不出思緒。

散朝後,宴雲何下意識想追上方知州的腳步,卻被嚴公公喊住了。

嚴公公瞧見他望著方知州的方向,忍不住提點了一句:“宴大人,一會在陛下面前,不要提起方大人。”

宴雲何疑惑道:“為何?瀾之向來謹慎,應該不會像我一樣時時惹陛下生氣。”

嚴公公欲言又止:“這……或許像方大人那般謹慎的人,闖起禍來才叫人驚訝。”

宴雲何敏銳地捕捉到了不對,難道遊良還活著!

這些時日宴雲何意志消沉,亦與遊良的死有關。

不等宴雲何再度追問,嚴公公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措手不及。

“原本定好的三日之期,可能會有變故。”嚴公公說道。

宴雲何急聲道:“這是為何?!”

嚴公公將他帶到禦書房外,他就明白是為何了。

只見前方跪著一名女官,數名宮女將她圍著,輕聲勸著。

而那人背影瘦弱單薄,倔強地跪在雪裏,絲毫不管旁人對她說了什麽。

宴雲何無需上前看,都將這人認了出來,正是隱娘。

隱娘臉都凍青了,宮女試圖往她身上蓋披風,都被她倔強地推開。

直到看見宴雲何,隱娘竟瞬間落了淚:“淮陽!”

宴雲何解開自己身上的披風,一把將隱娘裹住。這兄妹倆,真是一個比一個能折騰。

“你在這裏做什麽!”宴雲何低聲喝道。

隱娘也不知跪了多久,身體都有些搖搖欲墜。

宴雲何扶住她的身子:“你先起來,冷靜冷靜!”

隱娘一把推開了宴雲何:“我怎麽冷靜!陛下不肯見我,他為何不見我!”

嚴公公彎腰同宴雲何解釋道:“隱姑娘剛到京城,見到陛下,張口便是不敬。陛下讓她退下,她卻跪在這裏,從早朝跪到了現在。”

宴雲何對隱娘問道:“你怎麽對陛下不敬了?”

嚴公公輕咳一聲:“隱姑娘對陛下說,她身任皇城司要職,知道很多重要的秘密,她願用這些秘密,換虞大人一命。”

宴雲何詫異至極,沒想到隱娘如此兇猛。

她竟然威脅成景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