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神性孽徒

在渡過最初的新鮮感之後，獲得永生不死的老人，從此便再無歸處。

他痛苦發現，永生對他來說不是祝福，而是詛咒。

他的存在，只會令世界墜入令人崩潰的可憎地獄！

——無論他走到哪裏，哪裏都會陷入崩毀和湮滅，無一例外。

除了一抔塵沙，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留下。

從此他開始了流浪，永無止步的流浪，從不敢停歇，因為停歇便意味著崩毀和災殃。

直到現在，他熄滅的灰色世界，終於迎來一抹彩色。

不想，在他看到這縷彩色之時，第二兄弟的腳步聲，也隨之回蕩。

“快跑……跑……”

老人怒目恣裂，瘋狂示警，整個人卻如墜冰窟。

因為他知道，當他聽到第二兄弟的腳步聲時，第二兄弟其實就已經到來，沒人還能掙脫他的詛咒。

在他的視野中，視界驟然昏暗了下來。

他只能勉強看到猩紅應急燈，照耀出萬物輪廓。

他看到了……看到第二兄弟那不可名狀的身軀，他以煉金石覆面，身軀抽象而乖離，所行之處，眾生崩碎，萬物同喪。

他輕輕來到阿瑟斯的身後，伸手按向他的肩頭。

“不不不……”

老人聲音沙啞，滿臉驚悸伸手虛抓，試圖阻止第二兄弟的詛咒。

——如果未曾見過光明，他本可以忍受黑暗，但現在……那驚鴻一瞥的光明，將成為折磨他靈魂的炙熱烙鐵。

這一刻，他的動作笨拙而無力。

他從死之三兄弟手裏賭來的永生，有且僅有永生。

死之三兄弟戲耍了他，詛咒了他，令他永遠衰老，永遠行將就木，永遠奄奄一息。

因此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第二兄弟之手，落向阿瑟斯肩頭……穿肩而過。

等等！

老人駭然瞪大眼睛。

他看到了什麽？

第二兄弟竟然觸碰不到……阿瑟斯？

“這……這怎麽可能？”

老人駭然色變，今日之所見，不，應該說，阿瑟斯帶來的變化，幾乎顛覆他的三觀。

然而阿瑟斯下一句話，直接褻瀆了他的世界。

“盲人眼中的大象是柱狀的，蟒形的，龐大的，宛如肉山……但盲人看到的大象真的是大象嗎？”

老人呆滯了。

寧修遠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又道：

“如果你真的厭惡永生，可以將召喚咒文告訴這個組織，只要有人能夠完成踏塵者誇切·烏陶斯的條件，即可成為祂唯一的眷者，永享時間凍結，而你自然可以重新擁抱流淌的時間。”

聲落，寧修遠身影逐漸透明。

他過來，僅僅是借助誇切·烏陶斯唯一眷者的湮滅和崩毀，抹去他交易蕩漾而起的漣漪，防止克拉辛追蹤罷了。

“救我……阿瑟斯……”

驚悸欲絕的沙啞嘶吼聲傳來，是契布曼！

他驚恐發現，阿瑟斯似乎忘了他，忘了這座基地的雇員。

然而面對他的求救，阿瑟斯卻置若罔聞，徹底消失在基地之中。

隨著他的消失，籠罩大廳的昏黃燭火也隨之逝去，失去神靈祝福的眾人，再也抵禦不了誇切·烏陶斯眷者的詛咒，身軀驟僵定格，蒙上一層腐朽灰塵。

隨著一縷氣流微微湧動，眾人軀體驀然崩塌，化為一抔塵土。

極目望去，崩壞的大廳中，只剩下愈發虔誠的艾略特博士，以及無處可去的老人。

……

……

離開Area-142站點的寧修遠，站在錯位時空中，眺望時間長河。

他打算前往關押曾橫穿半個地球，單挑憎惡血肉的神性孽徒——羞澀之人。

倒不是為了獲取神性。

他的瘟疫門徒曾借憎惡血肉之力，獻祭整個地球生靈，將他一舉推到媲美神靈之境。

結果便是這般力量都無法對抗神性孽徒，更何況如今最多媲美半神的他？

他之所以選擇前往，僅僅是想借神性孽徒的力量罷了。

——即，如果克拉辛尋至，便借用神性孽徒的力量對抗祂。

想到曾經擁有過的神靈力量，寧修遠眸光一陣閃爍。

【野性狩獵】

——具有撥動時光之弦的權柄，在力量允許範圍內，可以使用來自過去或未來的最強力量。

話說，這恐怕也是克拉辛發現他擁有野性狩獵力量之時，驚呼“撥弦者”的原因！

換言之，寧修遠能夠以“現在”為圓點，以力量為半徑，回溯過去，眺望未來，隨便借用這段時間線上某一點的自我。

哪怕是死而復生。

理論上，寧修遠力量越強大，這條“時間線”便越長，終有一天，他可以重新“回到過去”，擁有那媲美神靈的力量！

不知道，回溯半年之前，需要何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