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周澤期將汽水拿在手裏, 很隨意地就捏癟了易拉罐,他望著懵懵然的奚水,“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奚水也學他的樣子趴在陽台上, 兩人中間隔了一段距離,“知道。”

“你肌肉很多, 所以很硬。”奚水說道。

周澤期:“……”還是他想歪了?

“那個也挺硬的。”奚水又補充道。

“……”

“哪個?”

奚水往他的下方看。

周澤期看了奚水一會兒, 擡手將易拉罐貼在了奚水的側臉,汽水剛被從冰箱裏拿出來不久,鋁制外殼冰涼, 奚水被涼得一個激靈,他像炸了毛的貓咪一樣瞪著周澤期。

“你臉太紅了。”周澤期收回手,語氣不緊不慢。

奚水知道自己的臉是燙的,燙得毛孔都炸開了,像被架在蒸鍋裏, 被底下沸騰的霧氣灼烤著, 蒸得他外面的面皮還是好看的, 但內裏都已經軟到接近融化。

所以被易拉罐外殼這麽一刺激,奚水的反應才這樣大。

“我知道, 但我覺得我控制不住。”奚水小聲說。

真煩。

是真的控制不住。

周澤期朝他勾勾手指, 奚水雖然猜不到對方想要幹什麽, 但還是把手遞過去。

周澤期握住奚水的手腕,將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臉上。

奚水微微蜷縮著五指,發現周澤期的臉也很燙。

“摸到了?”

“你這麽直接,我也會害羞。”周澤期也很直接。

奚水眼神被周澤期的目光鉤子一樣勾著, 無法移開, 他好奇道:“可是看不出來。”

奚水借著周澤期那邊的燈光很仔細地看, 周澤期的確沒有臉紅, 可他耳朵是紅的。

“那你喜歡我對你說這些話嗎?”奚水認真地問詢周澤期。

周澤期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奚水。

奚水繼續對周澤期念出自己的真心話。

“你要是喜歡聽,愛聽,我以後會多多對你說這些話的。”

害羞也說。

周澤期仍舊不說話,面對這樣真誠的奚水,他說不出話來。

心臟像是被糖水灌滿,甜滋滋的味道被心臟泵出到身體各處,臟器,四肢,乃至毛細血管,都變成了甜的。

和周澤期聊了會兒,奚水心情好多了,躡手躡腳回到臥室,輕輕躺回到床上。

“分開才不到六個小時。”奚禾平靜的嗓音突然響起。

奚水嚇得差點從床上彈起來。

他在黑暗裏眨著眼睛,“被你猜到了。”

“……”

“我們是偶遇。”奚水解釋說。

奚禾“嗯”了聲,困倦極了的樣子,“睡吧。”

-

因為睡得晚,奚水當天早上差點沒能起得來,他喝完一大杯水,練了早功,門被重重敲響。

奚水忙跑去開門。

被站在門口的一大群人嚇到了。

烏泱泱的,全是奚水認識的。

“大伯,二伯,爸爸,大姐姐……”奚水怕漏掉了哪一個,叫人叫得很認真。

人太多,奚水的杯子都不夠用,他在廚房找出一次性紙杯,挨著給家裏人倒水。

“剛起床?”最先說話的是奚沅,大伯的女兒,也是他們這一輩中最年長的,目前在申城芭蕾舞團當首席之一。

奚沅穿著白色的方領短袖,淺色的長喇叭褲褲腿及高跟鞋鞋面,顯得腿格外長。

“十點鐘有課,我剛練完早功。”奚水乖乖回答。

除了奚不遙,奚水最怕的就是奚沅,看著和和氣氣,溫柔文靜,但奚水一開始的入門都是跟著奚沅學習,奚沅比正兒八經的老師還要嚴厲,鞭子每次落在腿上,都是紮紮實實的,一點不虛。

奚沅捏著紙杯,注意到墻邊的行李箱,“小禾在你這兒?小溪乖,去叫哥哥出來。”

“三哥在睡覺,他看起來好累。”奚水沒動,看出來大家是來興師問罪的,小聲試圖幫奚禾爭取點時間。

“小溪知道什麽了?”這次說話的是二伯,奚禾的父親,他皺著眉,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不停往臥室的方向看。

奚水不知道。

奚禾什麽都沒說。

所以他搖頭,“我不知道。”

奚不遙看了眼廚房,“你廚房煮著什麽?”

“雞蛋,你吃嗎?”

“……”

奚沅笑了笑,“小溪先去吃早餐。”

奚水前腳進廚房,奚禾後腳就從臥室裏出來了。

他臉色還是很差,但比昨天好了很多。

但二伯沒看見奚禾昨天的樣子,他見著今天的奚禾就已經心疼壞了,他猛地站起來,大步過去,“怎麽搞成這幅樣子?”

奚不遙也皺了眉。

二伯母雙手絞在一起,急切地看著奚禾。

奚禾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沒什麽。”

奚沅:“還不說?以為我們不知道?怎麽這麽孩子氣?”

奚沅從腿上的皮包裏拿出一個信封,丟在茶幾上,幾張照片飛出來,“多大的人了?遇到這種事情,要知道告訴家長,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