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像是有巨獸在水中翻滾,嘩啦啦的水聲聽得人心頭一驚。

傅明煦下意識地朝後退去,卻沒發現身後來人。

“夫人,你在看城主洗澡嗎?”

傅明煦被嚇得趕緊止住腳步,還沒來得及回頭,目光就被陽光下的一抹璀璨吸引。

他看見一條巨大的金色龍尾。

陽光傾瀉而下,明亮的光線遮住了龍尾的暗淡,唯有龍鱗折射出的金色捉人眼球。

龍尾擺動的幅度太大,濺起了一層水光。

寒正之有經驗地躲開,然後就看見傅明煦抹了把臉上的水,聲音猛地拔高:“你叫我什麽?”

青衫的衣擺濕漉漉的一片,要不是他反應過來躲閃得快,身上肯定濕透了。

“夫人。”寒正之正色道,“城主夫人。”

“別瞎說!”傅明煦聽得心驚肉跳,羞恥感幾乎席卷全身,“什麽夫人!我是男子!”

可寒正之臉上並無異色,反而疑惑道:“你都跟我們城主成親了,昨晚也睡在一起,不是夫人是什麽?”

“聽聞玄天門們長老的道侶也是男子,龍族更不在意這些。”

“不是夫人是..”傅明煦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稱謂,只能硬著頭皮解釋,“跟你解釋不清,反正你不要叫我夫人。”

寒正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顯然不準備改口。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小,湖泊中的動靜消失,寒洮一身黑衣站在柳樹下,嫩綠柳條所帶來的柔和都沒減輕他臉上天然自帶的冷意戾氣,宛如一尊兇神降臨於世。

寒洮的存在感太強,他朝自己這般走來時,傅明煦只覺得胸腔裏的血液在開始躁動。

“何事?”隨著他的走動,眉梢處的戾氣消散不見,只是下頜處繃得很近,看起來不太好惹。

即使知道內裏原因,可當寒正之親眼見到自家城主的情緒變化時,心中驚訝不已。

或許在傅明煦眼裏此時的城主仍舊看起來難以接近,只有他知道那手背處隆起的青筋和繃緊的神色,無一不昭顯著他內心的緊張。

寒正之跟在他後面百年,看著他從龍族中脫穎而出,看見的從來都是他泰山不崩於頂時的從容。

掩去心底的震驚,寒正之回道:“是祭司,他想要見一見夫人。”

傅明煦眼皮跳了跳,就聽見寒洮開口:“你想去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的視線太過侵略性。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昨晚自己的舉動是不是暴露在他眼下。等他細究時,那雙金眸中只有內斂的兇光。

怎麽可能呢,大約是自己沒有睡飽,產生的幻覺吧。

“不想去。”傅明煦誠實地搖搖頭,此時忘記糾結寒正之的稱呼,“我跟他們不熟。”

他來的目的就是幫寒洮療傷,沒有跟其他龍族接觸的必要。

“那就不去。”寒洮做了決定。

寒正之聽了沒有異議,拱手:“好的,城主,夫人,我這就去回復。”

傅明煦嘴角抽了抽,等他走後,訕笑道:“以後能別讓他叫我夫人嗎?”

觸及寒洮貌似有些沉的目光,他開口:“聽起來怪別扭的。”

寒洮看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什麽,只有從喉管中冒出一個「好」字。

傅明煦松了口氣就把這段小插曲拋之腦後,隨後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遞給他:“這上面是治療你外傷所需的靈藥,你讓人準備好。”

白紙上是密密麻麻的一長串藥草名稱,漆黑的字飄逸俊秀,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好。”寒洮伸手接了過來,兩人的手掌有一瞬間的並排宛如交替,大小差異之大令人咋舌。

紙是普通的白紙,傅明煦遞過去的動作很輕,紙張又柔,按理說兩人各自拿著一頭是不可能接觸到肌膚的,可奈何寒洮的手如同他的身型一般比旁人大出不少。

兩人的指腹觸及又分其實不過短短一瞬,可傅明煦卻能感受到那指腹上不同於自身的粗糲。

他快速地收回手,悄悄拉開兩人的距離。

傅明煦穩住心神微仰頭,見他正捏著紙張看,忍不住開口:“一共兩列,左邊是較為珍貴的靈藥草,後邊是可以替代的普通靈藥。”

他摸不清寒洮的想法,怕他跟尋常人一般誤以為效果的好壞取決於靈藥草的珍貴程度,特意解釋:“別看那些是普通靈藥草,只要搭配好煉制得當,也有出其不意的好處。”

寒洮點點頭:“我信你。”

傅明煦一愣,倒是沒想到他會如此。

但配合的態度總比不配合來得好,要是讓他一點點解釋也累人。

被人信任的感覺很不錯,傅明煦松了口氣,淺笑道:“這是治療外傷的,若你想恢復從前,內傷必然也要治療,當然,那就要麻煩城主詳細描繪一下內傷情況。”

“你想要什麽?”寒洮突然開口。